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老鼠第一个趾头上的趾甲已经覆盖了一半,还在缓缓生长,肉眼可见的缓慢。
老鼠又是一声惨叫,眼中凶光更甚。
阿蛮拔掉了第四个尖甲,老鼠第一个趾头已经长好新的尖甲,而她的手背却是血肉模糊。
她夹了一个拔掉的旧尖甲和新生的对比,新的更坚硬一些,至少看起来是往更强的方向发展,单手记录下变化,放开了老鼠。
“吱——”老鼠又是一声锐鸣,眼底再次有红光闪过,整个僵硬的摊在笼中,鼠毛根根竖起。
阿蛮看着老鼠微微皱眉,右手熟练地用玉勺挖了药膏抹在左手伤口,一层层绑上白帛。
“嘭——噗~”伴随着异常的声响,老鼠突兀炸开,血点飞溅。
阿蛮右手擦掉侧脸的血迹,放在鼻尖轻嗅,活死人果然比毒尸难多了,自己的血和毒尸药还是不能很好的融合。她握了握掌心,仇人在眼前,更要小心谨慎。
突然,她眼中戾色一闪,抓起一块黑布将笼子围住,抬头看向屋顶,右手腰间一抚,骨笛在掌心旋转,一握一收,整个人呈防备姿态:“来者何人?三,二,……”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有人落地站在门口轻轻敲响。
阿蛮右手一挥,门向内打开,门口站着的是五殿下虞景风:“五殿下,大门不走,倒是喜欢做梁上君子。”
“神女说笑了。我不过是来看望好友,想给你个惊喜而已。”虞景风微微颔首,三两步走到屋内:“借了九黎的驱蛊药粉,却还是瞬间被发现了。”
阿蛮悄然将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转动骨笛:“呵~五殿下对好友都会这样背刺吗?那我可当不起这个好友。”
虞景风将腰间的酒壶一勾,放到桌上:“我这不是来请罪了吗?前两天不知何处传言,大巫入世,父王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有意在王子中寻一人同神女缔结婚约,宁大夫人和我母亲都有些心思,大哥和三哥也都中意此事。你入卜祝司前我便应过,绝不为难于你,只好出此下策,证你清白。”
“哦~是我没长嘴,不能说?还是我没长腿,不能走?需要这样去证明?玩蛊玩到我头上,属实有点意思。”阿蛮淡淡地看着虞景风,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心底。
虞景风坦荡的与阿蛮直视,嘴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右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酒壶的绳子:“可是,我不想你离开。你离开意味着我又要开始风餐露宿,寻找真正有能耐的术师修者。我啊——可也是一国王子呢!在你救我的时候,答应我入世的时候,就不会有别的退路了。毕生之友啊~”
阿蛮眉头轻皱,不理解虞景风言语间的矛盾:“不想寻找可以直言,向九殿下一样做个闲散封侯,也是一生。”
“见过黔地群山有修士御剑而出,见过轩辕城修者点石成金,又怎能再甘于平凡?父王想长生,我却想随先王后裔修行,值守藏书阁。王室万卷典籍,总会寻到属于我的道。我十几年游历寻找,不过是争一个唯一进入藏书阁的机会。你是修行之人,应该懂我所求,是以应为知己。”
虞景风说着,右手食指点在酒壶上,突然发力一弹,整壶酒打着旋儿飞向阿蛮:“这壶酒是我偶然从轩辕城修士手中所得,树心玉酿制成酒,能延缓衰老,一壶足以续命二十年,暂时缓解,你与父王的三日之期,是我至歉的诚意。”
阿蛮伸手接下,到这里,她似乎有些明白虞景风的心思,他既不想自己离与任何人联姻,也不希望自己离开:“我虽师承巫盼,却并非真正的大巫,一无血脉,二少传承。你压我能助你父王长生,借此功入藏书阁,怕是押错了。”
“巫族灭族,世间再无巫族。唯有你还有几分机会参悟《河图洛书》。”虞景风微微垂下眼睑,面有不忍之色。
阿蛮将酒壶往一旁的药柜一放,右手执骨笛,直逼虞景风,骨笛卡在他脖间:“说!你怎知巫族灭族?据各方传言,巫族不过是迁徙。”
“迁徙?呵呵呵,不过是胜者糊弄后人的记录罢了。十年前,黄河出图,突然迁都,世人只道是天意,却不知道《河图》乃将士围山数日后,从巫族大巫尸体上缴获。”虞景风任由阿蛮手中骨笛一点点压迫喉间,尝到腥甜,和脖子被划破后的些微疼意。
他眼睛透过阿蛮,似乎看向遥远深邃:“
‘玉简青青无丝血,鼻尖萦绕猩红色。’是我游历经过一山中破屋偶遇满身毒疮的退役小兵所知,他说他在赎罪,也是大虞的罪。我试着追查过,所得非我所愿。此后立愿入藏书阁寻到自己的道,以此生来赎罪,大虞的罪孽。”
“啪嗒~”骨笛缓缓从阿蛮手中掉落,砸在地上:“既然知道虞王是导致这一切的人,为何你不将真相公之于众?”
“世上有几人知巫族?何况他是我父王,我的忠孝皆是他,大虞二十几年的安稳也是他。”虞景风眼底有些苍凉和执着,伸手抓住阿蛮的右手,却半点没有擦掉脖间血的意思:“你如此激动,难道你真的是九黎所言巫族残存的后人?”
阿蛮后退半步,却被虞景风咄咄相逼,左手虚抓向地面,引动骨笛飞回手中,抬手隔开两人呼吸交缠的距离,再次掐在他脖间,一点点收紧:“我是苗巫,师承巫盼,即便师祖被巫族所逐,但依旧是巫!那些巫籍应该有我相承!却因你们洒落颠沛,我不应该激动吗?”
虞景风并未抵抗,以至形式再次逆转,步步后退,被抵在柱子上:“所以,我说我们是朋友。各取所需,相互为利的关系才最牢不可破。九黎一事,你应该谢我,彻底证明了你非大巫,我父王才能完全信任的放你一人参悟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