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龟一爪子将灵蛇抓出来,嘭地往地上一贯,爪子上覆着了点神力:“好了,他暂时闭嘴了。事已至此,我想你们也看出了异常。
灵枯竭,倾一界之能也未成登天路。不少仙,神,大妖都纷纷或自愿,或被迫灵解。
没有谁想死,拖到这方界开始从我们身上汲取灵,我和灵蛇选择灵解,却在最后关头遇你求神降身,我们那时候就开始藏匿你身边了。
直到和你契约,才稳固下来,没有再溃散。因此,我们曾也是真心实意要守护的。
可偏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散灵赐福凡人。每次散灵都会连带着我们的神力消失一部分。
这次争夺,源于我们的恐惧。灵蛇有入魔征兆,也源于恐惧。
抱歉,我们本应是守护众生的神灵,却也陷入了魔怔。放心,我会解除契约,带着灵蛇离开,不过再一次经历灵解。
比起变成一味弑杀的凶兽,灵解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玄武在灵蛇昏迷后,彻彻底底的清醒,神性回归。他知道灵蛇已难回头,甚至连自己的神智都被影响几分。
他右爪一抬,一张金色的契约悬浮其上,缓缓探出,伸到阿蛮面前:“小巫女,从共工撞不周,到颛顼断登天梯,其实天路断了两次。
吾不知为何人类,包括你们巫族的记载却都只有一次。不过不重要了,希望你们初心不负,守巫族职责,莫要像我们,临了退缩。”
阿蛮取出自己的一份,两份契约凌空奔赴,在解除的一瞬化作点点星光,归灵:“所以一开始就是你们有求于我,当初为何不坦然直说。虽然我算不得好人,但也不会看着你们消散。”
玄龟猛然抬头,眼中有莹光划过,又垂头不语,将灵蛇塞入龟壳,前爪虚虚一指,如来时一般的黑洞圆圈立在地面。
他一步步缓缓地往黑洞走去,有种决绝和苍凉。
阿蛮眼底有不忍,或许眼前就是最后的神灵,也由此想到了巫族,一夜灭族,仅剩她和阿银。
登仙路断无长生,她曾以为是有修士惦念巫族长生术,不老药;十年探寻,最终却发现,却是凡人痴念,毁了巫族。
眼看着玄武前爪踏入虚无黑色,阿蛮终还是出声留神:“等等。我可以帮他驱除魔性,甚至继续让你们在我额间灵台中,但是,有一个条件。”
玄武沉重的脚步,缓缓收回,侧头看向阿蛮:“小巫女,只要不违背我作为神兽的职责,我答应。”
“主仆契约,唯有如此,我才能放心你们在我灵台之内。另外,我巫族并非和你们一样没落而亡,而是一朝被屠。我要找到真相,为族人报仇,过程中或许需要借你的威势,但,保证不会违背你们守护众生的职责。”阿蛮眼神坚定,从凌云到卜祝司,抽丝剥茧,自己终会寻见真相。
“好。”玄龟一口应下,将灵蛇抓了出来,前爪托至阿蛮面前:“请巫女帮灵蛇驱除魔性。我们愿意签订主仆契约。”
阿蛮双手结印,口中轻吟巫咒,灵台内漂浮的灵逐渐聚拢,形成一根权杖。
她伸手握住,权杖抵在灵蛇额头,巫咒点亮权杖上一个个的字符,一一印入灵蛇脑中。
很快,一团黑色雾气从灵蛇脑中飘出。
阿蛮伸手虚抓,将其禁锢掌中,团了团按入权杖封印:“好了,过些时日,魔性会被权杖进化。现在我们可以签订主仆契约了。”
灵蛇悠然转醒,游走盘踞到玄龟身上,金色竖瞳中有明显歉意,从与玄龟的他心通中了解了始末,俯身在阿蛮脚边:“谢谢。我愿意签下主仆契约。”
阿蛮和玄武同时吟唱,空中逐渐形成一张透明金字的契约书:“这份契约,可是刻印在灵魂,永远不可能解除。你们确定想好了?”
“我们想好了。活着,能替老友们看到更远的未来。没有神灵守护,凡人会变得怎样。又或者,有一天仙途重启。”玄武和灵蛇比起以往多了些淡然,有种老者历经世俗的睿智无为。
阿蛮逼出一滴心头血,弹射到契约上。
玄武这是魂印烙在契约上。
契约化作两道金光,一道没入阿蛮额心,一道没入玄武道心。
一瞬间,青莲蜷缩的叶片花瓣纷纷张开,那一摊小小的水洼外,依旧是错综复杂的根茎,却少了之前的死气,显得生机勃勃。
玄武再次缩小,飞落在祭台上,契约一成,他们的命运与阿蛮紧密相连,神力自然也会庇护额间灵台。
阿蛮虚虚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血气,回头看向虞景钰:“时间不早了,该出去了。”
虞景钰手中的匕首瞬间没入手中:“嗯,我等你。”说完瞬间化成一颗柔和明亮的珠子,飘出额间灵台,沿着他抵在阿蛮额间灵纹的剑指,回到身体内。
阿蛮同时睁开眼,额头上挂着薄汗,在冬天多了些萧瑟冷意,有些轻微哆嗦。
虞景钰已经起身从一旁取了干的素帛,轻轻擦拭:“你还是先换一身衣服,我们再谈接下来的安排,有什么是我能协助的?”
阿蛮想张嘴,嘴唇却干裂粘合,只好轻轻点头,伸手落下帷幔,快速将枕头旁的干衣服换上,不小心移开了枕头,下面露出三本巫族族籍,她定睛一看,这分明是和当初从乌蒙几兄弟手里所得成套的族籍,眼中有明显欣喜。
“阿银~南江剿匪是不是快尾声了?这些族籍可是匪寨所得,那二殿下背后的靠山手里肯定还有更多,对吗?他们一定也参与了当年的灭族,对吗?”阿蛮伸手一边拉开帷幔,一边激动地问道,声音暗哑。
虞景钰将桌上的的温热水递给阿蛮,嘴角上扬:“嗯,匪寨清缴完毕,现在主要是暗中审讯。族籍确实是从匪寨中出,由此可见,海外小岛与匪寨必然有更深的关系。但是,未必能确定背后的人参与了当年的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