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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朱祁锦迎上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平息舆论,安抚民心……

用时十余日,才总算是让百姓安定下来。

汉王府。

李青、李宏、朱祁锦洽谈贸易。

“说起来,本王和李总兵也算是老相识了,昔年在永青侯府……李总兵都还记得吧?”朱祁锦已忆起此事,上来就套近乎。

他的目的很简单——都是熟人,给个友情价。

李宏自然明白这些,笑道:“哦?是吗?本官倒不记得这些了,汉王这么说,就当有吧。”

“不是就当有,这是事实啊!”朱祁锦忙帮他回忆,“你忘了?当时咱们还险些闹了误会,说起来,令夫人还是我侄女呢……”

李宏脸都黑了:谢谢你帮我回忆!

虽是误会,却也造成了李宏对这厮没好感,尤其对朱祁锦这所谓‘长辈’的近乎,更是排斥。

不过这也是事实,李宏不爽,却无法反驳。

“先说公事吧。”李宏打断他的巴拉巴拉,道,“大明商品出海,向来都是公价,汉王放心,以往如何,现在还如何。”

朱祁锦心中一缓,欣然点头:“大明仁厚,皇上仁厚,李总兵……”

马屁话尚未说完,却听李宏继续道:“一匹丝绸十五两银子,汉王以为如何?”

“啊?这……”朱祁锦傻眼。

你这是十年前的价格啊,且还是朝廷定的价,民间商船丝绸的价格,也不过才十二两;眼下更是低到了十两,一匹丝绸高出市场价五两……朱祁锦心中恼火,可一想到海岸线的战舰群,忙又压了压火气。

无奈,只能破财消灾。

朱祁锦捏着鼻子点头:“公道。”

“既然丝绸价格汉王没有异议,那茶叶,瓷器,香料……?”

“本王没有异议。”

“嗯,甚好。”

李宏笑眯眯,朱祁锦mmp。

议定商品价格,接下来,就是交易额了。

朱祁锦豪爽道:“一万三千匹丝绸,五百斤茶叶,瓷器三千件……不让大明军士辛苦,本王遣人卸货。”

他自觉很够意思了,同样数额的商品,他可是足足比市场价多花了十万两银子。

李宏却道:“汉王这就小气了,交趾人口不下八百万,这点够干啥啊?”

“呃呵呵……李总兵有所不知,交趾可不敢跟大明相比,这里的百姓并不富裕……咳咳,绿水长流,咱们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你说是不是啊?”

顿了下,补充:“天朝上国的东西,交趾岂能独享?”

朱祁锦赔笑道:“交趾距大明近,倒也不太缺大明商品,有好东西,还是紧着别人的好,咱们谁跟谁……往上追根溯源,咱们还都是一家人呢。”

这话没毛病!

朱祁锦有宗室血脉,李宏是李文忠的后代,追到源头还真是一家人。

按辈分,李宏应叫朱祁锦一声表叔。

然,过了这么多代的表亲,眼下已经不亲了,更何况,憨憨这一脉是放逐来了交趾,甚至不被大明官方承认。

李宏可不想便宜了朱祁锦,不然,炮不白放了?

“再加点。”李宏也不弯弯绕,单刀直入。

“……都是自己人,李总兵既这般说了,那就再加两千匹丝绸。”朱祁锦无奈。

李宏拧了拧眉,道:“这样,咱凑个整好算账,丝绸呢,两万匹,瓷器五千件,其他就不加了。”

你咋不去抢?

朱祁锦差点没忍住把桌子掀了,“李总兵,本王说的那些,都超过往年采购数量了,再多,真吃不下。”

“汉王谦虚了。”

“……我再加两千匹丝绸,再多真就不行了。”朱祁锦咬着牙说。

“各退一步吧。”李青打圆场,“瓷器还是三千件,丝绸加到两万匹,就这么定了。”

你是会折中的……朱祁锦恨恨瞪了李青一眼。

不待说话,李宏就定了调子,“那就这样,本官吃点亏也无妨。”

朱祁锦槽点满满:你吃亏?仅丝绸一项,就足足敲诈了我十万两,你哪就吃亏了啊?

可他又能如何呢?

一边是战舰大炮,一边是长寿诱惑,朱祁锦再如何恼火,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

“唉……就如此吧。”朱祁锦苦笑点头,补充说:“这都超数额了,一年之内,大明朝廷的商品,交趾可吃不下了。”

“好说,好说。”李宏笑吟吟点头,反正他把大明的存货都带出来了,短期朝廷也不会再出海贸易了。

“方才汉王说都是自己人,这话本官深以为然。”李宏突然换了姿态,亲热道,“舰船需要补给,汉王可要给予优惠价啊!”

闻言,朱祁锦差点飙脏话。

合着你是又要,还要?

“所需补给并不多,汉王无需肉疼。”李青说了句人话。

朱祁锦这才好受一些,强笑笑,道:“小事,都是自家人嘛,哈哈……”

算了算了,十几万两银子都砸出去了,不差这点……朱祁锦自我安慰。

签订好买卖文书,李青便不再管这些琐碎之事,在交趾闲溜达……

卸货,收款,补给,付款……都需要时间,最起码也得个十余日,正好趁此机会多散散心,体验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

朱婉清母女也下了船,不过,为了避嫌她们都是男子装束,长发藏进帽子,唇上颌下粘上假胡须,描上粗黑短眉,内里又裹了束胸,倒也没惹人注意。

“都冬月了,这里还挺暖和呢。”李雪儿惊奇,“娘亲,你有没有感觉?”

朱婉清点点头:“确实如此,莫说京师,比金陵都暖和一大截,真是怪哉……

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明南北温差就不小,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李雪儿欣然道:“要是能一日千里,那每逢年节来此过年,定是极好。”

“你可真会白日做梦。”朱婉清嗤笑摇头,见李青走来,她忙迎上前,道:“李叔,宏哥那还要忙多久啊?”

“十来天吧。”李青打趣道,“怎么,想他了?”

“李叔你可真讨厌。”朱婉清嗔了他一眼,当着女儿的面被调侃,她很不自在,转而道:“李叔,我倒是有个想法。”

“该不是在此建设作坊吧?”

朱婉清惊诧,继而折服,“李叔你真是神了。”

她点头问:“可以吗?”

“不可以。”李青摇头,“大明自己还没发展起来呢,干嘛便宜外人?”

朱婉清道:“我们不做,未来别人也会做。”

“谁也不能做!”李青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为啥呀?”李雪儿不解,插了句嘴。

李青淡淡道:“这里是我预定的大明粮仓。”

“?”

李雪儿一脸懵,朱婉清却有所明悟,“我知道了李叔。”

“娘,你知道什么了啊?”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李雪儿:(╯▽╰)

朱婉清问:“李叔,你可有腹案?”

“这事关键在于朱祁锦,后续我会跟他深谈。”李青道,“反正我以后会常来,促成此事应该不难。”

顿了顿,岔开话题:“在船上还习惯吗?”

“起初不习惯,渐渐地也无不适感了。”朱婉清苦笑,语气难免幽怨,“只是……宏哥挺忙,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他也是头一次出海,等后面习惯了,会有空的。”李青忍着笑说。

李雪儿:“我也挺习惯的。”

“婉清,晚上有落脚地儿吗?”李青关心。

李雪儿:“……”

“没有诶,李宏那个没良心的,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朱婉清哼了哼,道,“李叔你跟那朱祁锦关系好,帮我安排一下,我不想老是睡船上了。”

“没问题。”

“还有我。”李雪儿补充。

李青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娘自然是跟你爹住一起,有你什么事?”

“我,我也想……”

“你想睡哪睡哪,睡大海上也没人管你。”李青撂下一句,转身继续赏景。

~

苏..州。

唐伯虎收拾行李,带上盘缠,踏上了进京的路。

会试在明年三月,按理说不用这般急,然,不是每个人都如李青那般赶路,通常来说,都要提前数月赶赴京师。

偏远地方的考生,甚至会提前半年以上。

早点出发,既不至于着急忙慌,也能避免劳累过度,伤了病了;同时,还能在赶路的过程中临阵磨枪。

唐伯虎自信,却不自大。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明这么大,一向不缺才子,他这个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想拔得头筹亦有难度。

时值冬月,唐伯虎的那颗心,却是炙热的。

这些年,唐家家道中落,不过老唐给儿子留的底子很厚,尽管唐伯虎不善经营,且时常仗义疏财,还是有不菲的家资。

雇了辆马车,唐伯虎不紧不慢,悠哉悠哉,捧上书,日日研读……

越往北,天气越冷,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的唐伯虎,一不留神就感了风寒。

不得已,唐伯虎只得先养病,暂缓进京。

然,就是这么一耽搁,却给他带来了很大困扰。

原因无他,江南大才子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