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哲在这个古香古色的世界里,能有什么老熟人呢?
宋执梳眼底攒着不易察觉的深思,似是不甚在意:“您在这种地方都有老熟人呢?看不出来啊,平时蠢得像头猪似的,怎么跨时空都有熟人呢?”
“………”
不行,不和她说这么多了,太气人了。
厉哲好一番呼吸才勉把怒气压下,他冷淡地看着细细品茶的宋执梳,唇边一抹讥笑:“我倒是不相信,皇后娘娘真的如表面一样的安定。”
“我认为,我现在知道的,可比只是来做任务的皇后娘娘抿要多的多了。”
见宋执梳顿下,厉哲终于是出了口恶气,他理着衣袖,觉着这未曾尝试的衣裳倒是好看,可惜了,穿不了多久。
厉哲突来的悲凉让宋执梳惊吓了一跳,她正想问句,他却忽的自报家门。
“当初你或许是不明白缘由,”厉哲只是瞥她一眼:“温行知那令人发指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他将往事细细道来,总归是抚开了宋执梳心头一直避着的纱尘。她听着,面上却没什么反应,手上的杯子却是晃荡。
厉哲似乎是很喜欢看宋执梳失控的模样,好像透过这难得一见的风光,去看看温行知这般的失常。但是呀,谁能看得见呢?那个风光一世,眉间无雪的男人,从来没让人看见过他的黑暗。
“不瞒你说,那世过后,作为一个数据,我本该随着那世界灰飞烟灭的。”厉哲不曾抬眸:“光怪陆离,泯灭间我遇见一个人。”
他拧眉,“我不认识他,却能察觉到他身上令人反感的气息。他给予了我穿梭时空的权利,当然,是在我找到你,或者说是你们之前。他让我毁灭温行知。”
这番话说的如此无厘头,一时间让宋执梳反应不过来。
毁灭温行知又为什么追到这个世界来了?如果说是“你们”这个字眼,那一定是和她有交集的,这就荒谬多了,这个世界她有交集的不过就是一个……
黎轻泱
黎轻泱
宋执梳又在唇舌边念了这个名字,穿越光年,她忽的想起一个男人。
在她耳边诉衷肠,在她唇边描风光。
温行知
温行知和黎轻泱无论是在性格还是情感这一方面都是如此的相似,与千篇一律的温柔不同,他们古怪就古怪在了与众不同。
独属于他自己的温柔,也是独属他自己一个人的痛苦,同时还有另她疯狂隽永的心动。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厉哲无所谓地耸耸肩,此刻的他们像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他给我无限的能力,例如……”
他打了个响指,窗外纷纷何依的落花遍滞停。
“当然,对于同样是时空穿梭者的你,并不试用。”厉哲笑了笑,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宋执梳,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不能杀你,否则我真是想把你当作温行知一样,碎尸万段。”
“你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我的命。”宋执梳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性子也是越发成熟骄矜。
“不行啊,那个人说过了,除了你,我谁都可以动,但是就是只有你,我不能碰。”厉哲死死地盯着她,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很可惜,宋执梳也是毫无头脑,她想不出来自己生前有什么那么牛掰的亲戚或者朋友,能穿梭时空,还赋予人能力。
她生前只不过是一个……
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宋执梳垂眸,手指蜷了蜷。
也是,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姑娘,偏偏只在一个人面前娇软欢笑。真是令人心动又嫉妒。厉哲不知眷了什么情感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扬扬手,独留一番话空响。
“宋小姐,我不管你是如何看黎轻泱与温行知的关系,不过我追了他千千万万个世界,总算是给我找到了。或许你不知道,我和那人签下了契约,在这个世界崩塌时,我也会一并毁灭。”
他声音蕴了凄凉
“再也不会了,宋执梳。”
真的如此恨吗?哪怕这么执着地追了千万盛世,哪怕最后要不复存在,也要亲手了断吗?宋执梳敛眸,轻声说了句“拜拜”,而不是“再见。”
他恨啊,他当然恨啊。他本来只是一个生来无情,被人抛弃的婴儿,是温行知当初硬生生灌入了神识,不过也亏了他的神识,才让他觉醒,但是他明明可以无欲无求,就那么淹没在那个世界,无悲无喜,偏偏温行知要让他见识这世界,再亲手将他覆灭。
但是,厉哲。
冥冥注定,他本被父母抛弃,温行知预知的来他的下场,被一个老总拾回家,每天肆意凌辱,几次三番地自尽,最后愤恨惨死。
不过他温行知不是什么老好人,他能给厉哲最好的身份,就是盛放神识的器皿。
谁知道呢,谁对谁错,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不会变的,宋执梳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黎轻泱身后,也一定会为了护他弃生赴死。
宋执梳望着厉哲的背影,心下却是明朗。
最近黎轻泱身边总是会多了一个明媚光影。他弯眸,吻了吻宋执梳玉额,轻声道:“阿梳最近好像没什么事情。”
宋执梳眼神飘忽。其实是黎轻泱当初为了补偿她,把一切都规划的太好了,无论是宫中府中,事无大小,甚至是娇眷婚事,她都没过问过,说来惭愧,来了这么久,宋执梳还没记得住重要官宦的名字。不过黎轻泱从来不会给他太长时间去惭愧,他总是喜欢在宋执梳出神的时候去吻她的唇,直到她回过神又喘不过气的时候,才会笑着离开,然后顺其而然地说着接下来的事情。
宋执梳看着黎轻泱的侧颜,心下越发觉得想笑又想哭。
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败给了这个人
不管是温行知,还是黎轻泱,还是之前许许多多的人。
有些事情,总归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