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贺旭突然动手，按理来说金子根本抵挡不住！
但他好像未卜先知似的，一把抓住贺旭的手腕，接着一头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旭，旭哥，别杀我啊……”
是的，他早猜到自己会死。
小邱死了，而他没死，原因是他还和我有着联系，能“将计就计”地把我骗出来；如今他暴露了，这个策略也失效了，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可是宋山的原话！
早知道，就不该主动泄露秘密了，这世间最难做的就是两面派，要么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边，要么在卧底的路上一去不复回，摇摇摆摆只会同时遭到两边的唾弃和责罚！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旭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是主动坦白的那个啊，官家那边还坦白从宽，怎么到咱这里一点优待都没有了？如果我继续瞒着，继续给李虎提供消息，宋家的损失会更大吧？”金子不断地磕着头，眼泪汪汪。
“山哥要你死！他说背叛，永不可能原谅！”贺旭也红了眼，他和金子那么久的兄弟，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上命难违！
“旭哥，你放了我，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让宋山看见……就当我已经死了行不行？”金子泪流满面，磕头如捣蒜。
江风呼啸的岸边，悠扬的汽笛声中，贺旭犹豫了很久、很久……
……
交换人质的时候终于到了。
干这行的，“交换人质”是常有的事。
虽说“祸不及家人”是潜规则，但人真到了逼急的第一步，谁还管你什么规不规则，你的家人和兄弟统统不会放过！
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大侠？
不存在的。
这里的人，就是一个比一个脏、一个比一个臭、一个比一个恶心！
只有更脏、更臭、更恶心，才能活得下去！
贺旭和蔡宽、段元凯拢了一二十人，又找于宏借了剩下的第二代门生，大家一起凑了六七十人，提前半天藏在机械厂的各个角落。
如果呼朋唤友，或者花一些钱，还能找来更多的人，当初张世嘉在酒吧门口都能叫来近二百人。
但贺旭不想叫那些杂鱼——叫来也没有用，枪一响就能吓走大半，另一小半直接尿裤子了——他要保证参战的每一个人，都是敢打、敢拼和敢冲的！
史真、史响也参与了，因为人手确实不太够了。
史真还大咧咧地冲贺旭说：“咋地，现在相信我不是内应了？”
贺旭拱拱手说：“真哥，是我误会了，咱们现在一起对付李虎吧。”
因为是于宏的要求，史真也没敢拿腔拿调，再加上他对我也恨之入骨，自然迅速揭过这事，积极投入到备战中去。
正如宋山所说，这里地形复杂、楼宇众多，非常适合藏人。
别说六七十人，就是再来六七百人，也能迅速藏匿于无形之中。
之所以提前半天，一是提前掌握有利地形，二是提防我们也埋伏人——但凡有这个情况，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晓消息。
他们搜过机械厂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还和佛城的赵明杰保持联系，确定梁云泽等人都没有动。
照这样来看，交换完人质后，轻轻松松就能拿下我们。
贺旭长呼了一大口气。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打一次胜仗了！
贺旭躺在一辆面包车里，悠然自得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面包车终于缓缓开进机械厂的大院。
来了！
贺旭立刻坐起，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车。
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我和吴凡、董星、王坤一起下车。
贺旭和蔡宽、段元凯也下了车。
我摆摆手，吴凡和董星从车上拽下几个人来，正是金子和小邱的老婆孩子。
几天下来，虽然没人亏待他们，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也好受不了，所以一个个都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曾小宝、阿巫、空空、关琦也被拽了下来。
几人虽然不至于害怕，但也一个个蔫了吧唧的，看得出来又自责又惭愧。
“废物！”王坤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交换吧！”我冲对面的贺旭说了一声。
贺旭刚要点头答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山哥！”看清楚来电提醒，贺旭连忙接起。
“人到了？”宋山问道。
现场埋伏着诸多人，宋山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是的。”贺旭老实回答。
“挺好，直接干吧。”宋山淡淡地道。
“……还没有交换人质啊！”贺旭皱起了眉。
“交换什么人质，金子和小邱已经死了，他们的老婆孩子无所谓的！听我的，直接干！”
“……山哥，交换完了，一样可以干的。”贺旭硬着头皮说道。
“小旭，你听我说……”宋山的声音放缓下来：“你们和李虎斗了那么久、损失那么多人，真当他是好拿捏的？难道他猜不出你在机械厂埋伏了人？敢和咱们作对，怎么可能没有点真本事？我敢保证，他肯定还有后招，曾小宝等人在咱手里，所以他才投鼠忌器！人质，绝对不能交给他们，这才是掌握主动权的关键！”
“……金子和小邱的老婆孩子就不管了？”贺旭不可思议地问。
“为了最终的胜利，牺牲几个妇孺算得了什么？”宋山淡淡地道：“几个妇孺，就换走李虎身边的几个骨干……怎么想怎么亏是不是？所以，人质别放，直接干他们吧。”
“……山哥，我一直尊敬您。”贺旭咬了咬牙，说道：“但这一次，我不能听您的！人质，我一定要换，金子和小邱的老婆孩子，我也一定要保！换完以后，我也一定能干了李虎！”
贺旭一狠心，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小院中。
宋山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直以为你是可造之材，结果也是个意气用事的家伙啊……兄弟？情义？能值几个钱啊？等吃了亏，你就知道痛了！到时候，一切都迟了！”
宋山拿起铲子，继续为一盆七星花松起土来。
西郊，机械厂。
“换吧！”贺旭抬头冲我说道。
我们两边一起摆手。
金子和小邱的老婆孩子朝对面走去，曾小宝、阿巫等人也朝我们这边走来。
短短十几秒钟，便完成了“交换人质”的流程。
“上车！”
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所有人一起奔到车上，吴凡也跳上主驾驶。
“嗡嗡嗡——”
吴凡迅速倒车，一个快速的甩尾之后，又疯狂地朝着大门方向驶去。
从来没有面包车能开得这么快过，轮胎摩擦在地面上燃起阵阵青烟！
“拦住他们！”贺旭嘶吼着。
与此同时，厂区道路两边不断有人冲出，手持刀棍往我们的车玻璃上砸，甚至有人掏出枪来打着。
但，吴凡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管哪里窜出人来，他总是能提前躲开，窜到另一条小路上——明白这意思吧，就好像你玩了很多遍的游戏，早就知道这会冒出一个炸弹，所以早早就避开了——因此，对面的攻击屡次落空，我们距离大门反倒越来越近。
贺旭以为我们不久之后就会被截停了，所以并没开车来追，而是直接奔跑过来。
如此三番五次，发现自家的攻击完全不起作用以后，终于咂摸出一些味道来了。
“谁！谁！”贺旭愤怒的咆哮着：“谁把咱们埋伏点泄露给他的？！”
贺旭充满怒火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机械厂大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