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泷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吹到她身后的那一阵凉凉的风上，隐隐约约有一张脸的轮廓。
不清晰，不稳定，不明显，但时隔那么多年，叶灵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风中的人，亦或者说是已经化作了一阵风的人。
“师父？”
只见风中的那张脸庞含着轻笑微微一颔首，算是应下了。
“你…”
“一别几百年，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不是一个好师父，除了把你们带进门，没有尽到过一天当师父的责任，我还强行改变了你们的命运，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们自己往下走了。”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找了你很久，我想要一个真相。”
“屏气凝神，运转全身灵力，这道坎不好过，但你一定要过去。”华修远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你想要的答案，我亦会告诉你。”
“好。”
叶灵泷选择了相信华修远，屏气凝神，运转全部灵力。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原本已经沉重得她一点都抬不起来的身体被风托起，渐渐的变得轻盈，变得飘忽，但同时身上的痛苦也在加剧，但她不在乎，因为她又能前进了。
就在叶灵泷沉浸在自己这一点点往前飘的喜悦之中时，耳旁的风里传来了华修远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万年前，青玄宗上空乾坤移天阵被启动的那一个晚上说起。
那是一个我以为会和寻常并无二致的夜晚，一直到所有弟子都集合到广场上等待着青莲力量散落的时候，我也准备去的。
但去的路上，我发现后山的灵脉出了问题，我便改了方向没去广场而是去查看灵脉，等我到的时候，我发现灵脉很早就被人动了手脚，有人以它为力量源，造了一个阵法。
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阵法，但需要动用整个青玄宗的灵脉才能启动的阵法绝不是开玩笑的，所以我当即想要将此事禀告给师兄，也就是当年的青玄宗主陆绍基。
也许是天意的安排，往返灵脉和查看情况花了不少时间，等我想要去禀告的时候阵法启动了，去通知人已经来不及。为了阻止这一切发生，我只好尝试在灵脉处破坏这个阵法。
但可惜的是，我没能成功。这个阵法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直到后来我意识到它很可能不是修仙界的人能够布置的阵法，因此以我之力根本无妨破坏它。
那个时候才知道事情很严重，这或许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青玄宗早就被卷了进去，而我一无所知。
如今看来，幸亏当时没有去禀告师兄，否则就连我也逃不掉。
因为查看灵脉一事，我逃过一劫，同时也意识到青玄宗一定有叛徒，否则这事绝不可能成功。我为了不暴露自己躲藏了许久。
我看着仙界派人下来调查，我以为希望来了，但最后他们却留下来了八个大字，逼迫世人遗忘青玄宗的一切，抹杀我们的存在。
我不理解，我很迷茫但我不敢冲动，因为青玄宗上下大几千人，就剩我一个了，我若有事谁来替他们报仇？谁来替他们昭雪？谁来还世间一个真相？”
华修远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着。
叶灵泷可以感受到，哪怕是时隔了那么多年，他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大概就是因为这份不平静，这才让他一口气撑到今天。
“后来我用漫长的时间去寻找当年的真相，越找越恐惧，越找越心惊，可也越找越不服。”
华修远苦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很自私，为了我心中的仇恨和不甘，强行改变了你们所有人的命运，将你们一出生就拉下了这泥潭。
如果你只是恨我，那么我跟你说的话到这里便可以结束了，我对你们命运的掌控也到此结束，今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再针对为难你们了。
因为我和陆绍基都已经死了。
但如果你还要往下追寻，那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在这个真相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很渺小，已经远远超过我能插手的范围，而且它还远未结束。”
闻言，叶灵泷轻笑了一声。
“师父，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们，口口声声说要结束掌控，但你真的想要结束吗？”
叶灵泷说完，她能感觉到托着她身体的风微微一颤。
“你若真的想要结束，你为什么还要助我往前一步？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对我说，这一道坎我一定得过去。若我真的可以选择不去追究，我为什么还要跨这一道坎？你若真的不想我蹚浑水，你又何必故作神秘引我好奇？”
“你…”华修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轻笑起来：“你是真的好聪明，陆绍基瞒不过你，我亦是。”
“所以，我们开门见山吧，我不想看你们演戏了。”
“你去过断魂山应该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一场神魔大战。”
“我知道。”
“在天地初生的时候，所有的神和魔都是由天地孕育而生，这些天生的神魔拥有无上的法力，至高至强，无法撼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经变化天地稳定在六界的格局里，不会再随便发生骤变，不再需要神魔倾尽全力去守护自己的一方子民，于是，在岁月侵蚀下他们渐渐的变得没有那么强了。
他们弱了，但六界却在变强，一代代繁衍下来，生命越来越多，生命之上携带的力量也一代一代的减弱，最终甚至出现了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修炼的人和精怪。
你应该能理解这规则的意思，天地孕育而生的神魔很强，可一旦繁衍开来后代的数量会越来越多但力量会逐渐减弱，而后大家都失去了一招毁天灭地的能力。
只有当年那些天地孕育而出的神魔还保存着这样的实力。”
叶灵泷点了点头，这是世界的法则，也是必然的趋势。
或许很多年后，甚至连修仙之人都不会有，到了她来的那个时代，大家都成了平平无奇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