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为了防止自己领导下的“东厂”成为未来史书上记载的臭名昭着的“东厂”,将东厂列入了卫所系统,办事机构设在东华门以北的一片房舍,取名“东厂卫”。
如此一来,宦官就别想染指了。
相反,高希为了打击将来可能的宦官势力,还特意将稽察朝野、中外的权力扩大了内官,还包括了已有的特务机构锦衣卫。
也就是说,就算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拥有特权的锦衣卫,只要东厂认为有问题,也可以即行抓捕拿问。
锦衣卫,东厂,包括后来的西厂、内行厂等。明朝的历代皇帝之所以热衷搞特务政治,不仅仅和这些皇帝的个性有关,也和明朝时期的阶级矛盾、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的不断尖锐化有关。
就算高希不接手这个东厂,东厂也必定会产生。
高希不能阻止东厂产生,但他试图在自己的控制下,令东厂不被宦官把持。
永乐皇帝对高希提出的东厂举办章程很满意,他要的就是通过东厂打击一切异己,牢牢掌控住最高权力,而高希提出的章程中,除了皇帝,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东厂打击的对象。
这自然引来一片骂声。
高希在其位,便要谋其政,他也顾不上百官怎么看他了。
明里,他从各卫所军队中挑出精兵强将,组建东厂卫的军事力量,全部以手枪和步枪为主,刀剑为辅,并开设伞兵营。
东厂卫采用神机营的严酷训练方法,不合格的立即淘汰。
他厚着脸皮死磨硬泡,终于让永乐皇帝从内库拨出一大笔款子举办东厂卫,因而给予将官军士的饷银十分丰厚。
暗里,他又招募和培训了大量特务、线人,派往各种官民机构、大明各地乃至大明的藩属国。
不久之后,大量的情报信息便源源不断地汇入东厂卫在西华门北的公事房。
不出所料,最先“遭殃”的正是反对国都北迁的一批官员,包括言官领袖、刑科给事中陈敬宗,翰林院侍读李时勉、侍讲罗汝敬,监察御史郑维垣、何忠、罗通、徐瑢,户科给事中柯暹,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邹缉等人。
因为写了“歪曲事实、反对北迁”的民谣而下狱的萧仪,也被高希从刑部大牢转移到了东厂卫大牢中。
令人意外的是,内官监掌印太监苏锦也被请到东厂卫“喝茶”。
上一任内官监掌印何不归,正是因为在龙江造船厂明目张胆大肆搜刮,强索民财,结果撞到了高希的枪口上,丢了性命。
苏锦上任后便低调了许多。当然,他苦熬了这么多年,不贪便是对不起自己。
在南京,他一是在账目上大做手脚,利用采办宫中器物的机会,虚报数量、虚增买价,大量的金银进了他私人的腰包。
二是宫廷采办货物数量庞大,也是吃拿回佣的好机会。经手的小太监拿小头,他拿大头。
内官监的账本因此被他弄成一团浆糊,户部和监察御史几度想查账,都被他以内库账目事涉圣上私隐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东厂卫甫一成立,他成了内官里第一个被请去“吃茶”的内务十二监头子。
被抓那天,他正在南京城的一家古玩行里坐着,手里拿着一件唐三彩,店掌柜正卖力地奉承着。
“苏公公,您可真有眼光,这件三彩胡人骆驼可难得。你看,釉色淋漓,这骆驼的两条腿苍劲有力,是难得的上品。”
苏锦用两只手捧着,两眼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还着一点微笑,将骆驼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嗯,不错,是好东西。”说着,他将骆驼递还给了一边伺候着的小太监。
店掌柜哈着腰,带着谄媚的笑容,忙将手中的水烟壶恭敬地呈上。
然后,用嘴对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烟捻子,狠命地吹了两口,见燃着了才呈给苏锦。
“苏公公,这骆驼也只有你这样的行家才识货,专门留着等你来,进上用的。价钱是贵了一些,一万两。不过在苏公公面前,小人不敢乱说话,价钱您说了算。”
“咱家是替圣上采办,钱不是什么大事,东西要好才是真的。如今眼看就要搬去北京了,要采办的东西多着呢!你伺候得好,少不得要来光顾你。这件东西...还有刚才你呈上来的这些个东西...都要了。”
苏锦根本就没讨价还价的意思,而是照单全收。
“啊呀,小人多谢苏公公的照拂...”店掌柜面露喜色,然后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公公,照老规矩,三成谢仪三万两,小人晚上就叫人送到您的外宅去。”
好嘛,他出来采办一次,花掉十万两,自己捞了三万两的回扣。
苏锦会意,抿着嘴轻轻一笑,然后冲店掌柜摆了摆手:“出来久了,圣上说不定要找我办事,咱家这就要走了,改天再来吧!”
掌柜吆喝起来,带着全店的五六个伙计一起将他送出门去。
苏锦上了轿,想到晚上自家外宅里又多出三万两白银,心花怒放。
只是外宅地下挖的那几个埋金银的坑好像不够大,改天再找几个“儿子”晚上去挖,挖大些才好......
他一心只顾盘算着藏金埋银的事,鼻子里好像闻到一股奇香,挺好闻的。
然后,就在轿子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在一间空屋子里。屋子一侧的墙面上,开了很小的一扇铁窗。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的一边放了一把椅子,他正坐在上面。
这张椅子是特制的,他的两只手被绑在了两边的扶手上。
另一边则放了两把椅子,看起来像是会有人来坐在对面审问他。
“这是哪里?”他问道,没有人回答他。
“这里哪里?来人,这里哪里?”他大声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恐惧和愤怒。
还是没人理他。
他侧耳静听,听不到一点人声。
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天色却暗了下来,他担心起店掌柜答应的三万两银子能不能晚上送到,他得赶快从这里出去。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将我,堂堂内官监掌印太监,弄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他再度愤怒地大叫起来:“我是内官监掌印苏锦,来人,来人,来人,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终于,门“咯吱”一下开了。
高希领着一个端着纸笔的文书进来了。
“啊,是你,镇寇侯高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