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蔓在林家老宅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随着林爷爷一同回了家。
因着许亦洲还在外边忙自己的事,她就没和他说自己这些事,只照例问一声平安。
回了城南的第二天,沈彼苍就上门了,看来那位真正的越大师已经被他们成功请出山了。
沈彼苍和林爷爷不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要的那块毛料被运来了林家主宅,人也要在林家住上几天。
林蕴蔓心说自家爷爷真不像是什么玉石界大佬,反而更像酒店拉客的,那房客是一茬儿一茬儿的拉。
不过住就住了,正好可以进一步了解了解沈彼苍这个人,毕竟是祁皎兮的老板,以后可能也会常接触嘛。
许爷爷在这一天本打算是要离开的,林爷爷劝他:“年纪大了就颐养天年,你回去多管什么闲事,嫌你家集团不够乱?”
许爷爷难得炸毛:“不是你孙子孙女干起来了你当然就这么说了!”
“话说得轻松,怎么不见你从你家那堆烂事儿里退出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
平日里许爷爷要随便说点什么林爷爷都是要炸毛的,今天倒难掩得意起来:“生得少的好处这下就出来了吧!我们家两个孙孙乖得很,谁敢挑事,直接腿都给打断。”
许爷爷翻了个白眼,要真是他小孙女干什么了,这老头还不是只会护犊子,就知道在他面前胡咧咧。
林爷爷见他不想听劝的样子,便说:“你回去就是明晃晃在下老二的面子,保住了老大也只会助长他们的野心,情况只会更糟。”
“不如就随他们去,亦洲能坐集团老大的位置,该怎么做他心里自然有谱,还用你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教?”
“给孩子点信任吧。”
许爷爷被劝得留下了,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不大放心。他是早就从集团退出来了,可人脉多少还有点儿,他可是听说许亦知快被打死了。
虽然他是偏心点许亦洲,但许亦知也是他孙子不是,要他说,自家人嘛,打断骨头连着筋。争来抢去不都还是亲人,教训一顿不就好了。
偏此前许亦知来林家骚扰林蕴蔓时,许亦洲就和他透过底,要是许亦知再不收敛,他不会再顾念那点血脉亲情。
许爷爷不得不有此担忧,再加上老二家的也打了好几回电话给他,求他回去主持公道,他这一下弄得,恨铁不成钢之余又有些心软。
因而,林爷爷的话暂时劝住了他回家的步伐,但没能阻止他那颗日渐感性的心。
贼精的老头儿转而就找到了林蕴蔓,犹犹豫豫说了想让她帮忙劝劝许亦洲别把事情做太绝的事。
甚至答应之后会给她许氏5%的股份。
林蕴蔓听完就沉默了,很想和他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快把人打死的操作是她干的?
她早就吩咐过林一,车祸的事一旦查出来是谁干的,先把人打他个半死不活再说。
早晨她就正好收到林一的汇报信息,罪魁祸首已经查出来了,就是许亦知。
林一还和她说,那小子嚣张得很,所以他一不小心就把人肋骨断了三根,腿也打断了,内脏受损更不用说,总而言之就是下手有那么点重,这辈子不良于行的可能性非常大。
林蕴蔓听了一阵舒爽,她倒不是什么暴力狂,但敢欺负许亦洲的人,她不教训他根本不解气。
尤其这个人是许亦知,作为许家人,许家人念及亲情,极有可能会以赔偿的方式来同许亦洲协调,甚至以亲情施压揭过此事,他最后连牢都不用坐。
而他向堂兄弟下死手的事,也会随着时间淡化,直到不被人想起。
果然,现在许亦洲还没说要怎么做,许家爷爷就已经开始有和稀泥的苗头了。
林蕴蔓简直为许亦洲不平,她家洲洲凭什么要受委屈啊!
只是她也没和许爷爷吵架,只问:“许爷爷,您知道余衍前几天车祸住院了吗?刹车片被人刻意动过手脚,而他那天本是来接许亦洲的。”
“要不是那天他凑巧生病被我留下了,今天躺在医院的人就是他。许亦知这是想要他死。”
“什么?!”,枯槁的手重重锤在了桌上,显然他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蕴蔓观他明显急促起来的呼吸,忍着腰间的痛忙上去给他顺气,口中安抚道:“许爷爷您放轻松放轻松,万幸现在许亦洲也好好的,您大孙子也还活着不是。”
“许亦洲做事有分寸的,您别担心。”
其实林蕴蔓还想反向劝劝许爷爷,这种时候可不要出来拉偏架啊,许亦洲才是受害者呀。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就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许爷爷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有气无力的勉强和林蕴蔓说:“蔓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林蕴蔓点了点头。
他又说:“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
林蕴蔓扶着他,莫名感觉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原本挺直的背佝偻了些,走路是也摇摇晃晃。
好像一瞬间就衰老了很多。
林蕴蔓有一刻的后悔,要是自己不和他说这些就好了。只是那一刻她只想着不要让他去为难许亦洲,也没想起来他可能会受不了。
她将人送回了房间,又小心问了一句:“许爷爷,您还好吧?”
许爷爷朝她摆摆手:“我好着呢,玩儿去吧。”
林蕴蔓只得出了门,将房间门虚虚掩上,吩咐女佣多注意着他些。
这一瞬,林蕴蔓莫名就想见一见自己的爷爷,她下了楼,四处找了个遍,才在前院见到了他。
小老头儿正坐在芒果树下纳凉。
林蕴蔓哒哒跑了过去,坐在他身边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她也不说话,就歪头靠在他已然瘦削的肩。
这可把还想板起脸吓唬她的林爷爷反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感受到了这小妮子的依恋,就侧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祖孙两静坐了一会儿,林蕴蔓突然问:“爷爷,要是我为了争家产残害兄弟姐妹,你会怎么做啊?”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或许只是想得到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答案吧。
她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一边是对亲情凉薄的悲愤,一边又为年迈迟暮直面兄弟阋墙的无可奈何感到不忍。
“什么?!”,被林蕴蔓小脑袋侧压着的肩膀陡然一耸,声线也洪亮了好几分。
林蕴蔓都被林爷爷这一声吼惊得默默松开了手,正襟危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