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附子三钱,田藤、青木香、大活血各五钱,加甘草碾成粉末。”
秦舒说着,顺手从背篓里抓起一把小叶野鸡尾草,塞给平姨。
“去掉根茎,洗净切碎,捣成稀糊状,和刚才的药粉混合,加井水一碗搅拌,挤出汁液,给四小姐服用。”
说完,催促了一句:“要快!”
平姨不敢耽搁,立即应声去准备。
秦舒这才转向中毒的女人,“四小姐,你现在不能走动,在这里等一下。”
女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便见秦舒回了屋里,再出来时,右手拎了一瓶白醋。
“我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秦舒打开艰难地打开了瓶盖,说道。
女人怔然,任由秦舒帮她处理。
平姨很快把弄好的解毒药汁端过来,绿幽幽的一碗。
“四小姐,快,喝药!”
女人皱眉,憋着一口气把这碗味道一言难尽的药汁喝了下去。
又休息了一会儿,手臂上的青紫色消退的痕迹没那么明显,但那股恶心犯晕的感觉慢慢不见了。
女人恢复了些精神,这才郑重地打量秦舒,看到她伤口恢复了不少。
她眼中微光一闪,淡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是医生呢。”
秦舒点头,“我在学校读的是医学外科,中医方面的知识,都是跟我外婆学的。”
“哦?”女人露出一丝兴味,“那你外婆一定很厉害的医生。”
“她只是在乡下帮人看看病,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她有很多中医古籍,我小时候倒是看了不少。”秦舒坦然说道。
女人赞赏地看着她:“那你挺厉害,光看书就学会这么多了。”
秦舒却摇了摇头,“不是光看书,其实我也经常上山采药的,跟草药接触得多,才能参透每一味药的药性。”
一直听着两人聊天的平姨,此时突然插了一句嘴:“听你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你能不能帮我家四小姐找找,哪儿有野人参?我们都在山里耗了快一个月了。”
不等秦舒表态,年轻女人率先轻呵了一声:“平姨!”
对外人、而且是一个受伤的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未免太荒诞了。
平姨立即解释道:“四小姐,你不知道,刚才您还没回来,这位小姐便断言你今天又是空手而回,我想,她一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的。或许,她给我们指点一下,您就能尽快找到野人参呢?”
指点,这个词让女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转头看了秦舒一眼,若有所思。
秦舒不想被误会,说道:“平姨,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
女人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嗓音轻柔,“你不用谦虚,我在这山里苦寻无果,正好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好建议呢?”
看对方表情诚恳的模样,秦舒也不好再藏着掖着,毕竟,对方可是救了她性命的。
秦舒眺望远处的大山,指着女人刚才归来的方向,缓缓说道:
“野人参的生长条件苛刻,喜阴凉,所以一般在西、北,窝风向阳的山坡生长。”
“四小姐去的那座山,地理位置虽然没问题,可是远远地瞧过去,山上生的松竹较多。而野参的生长地,通常伴生各种植物,乔木、灌木、藤,地底根系复杂。”
“我先前之所以说四小姐可能空手而回,除了刚说的这些,还有个重要原因。前几天暴雨,这里发过山洪,说明此处的山势不利于排水,野人参对湿度要求高,水分过多就会死掉,所以——”
女人听明白秦舒的话了,主动说出结论:“这里的山上根本不长野人参?”
平姨一脸疑惑之色,“可是四小姐,那个人明明说”
“显然,我们被骗了。”女人微微咬唇,清冷如月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
平姨满脸愤然,“这、早知道就不买下这栋破院子了!”
秦舒闻言,不禁讶异,这主仆俩为了采野人参,特意买了这栋院子?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当然,从这位四小姐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贵气,想必身份也不普通。
这也正是秦舒不愿意主动跟她们攀扯上关系的原因。
平姨好不容易平复了怒火,渐渐冷静下来,“四小姐,既然这里没有野人参,咱们还是及早动身去海城吧。要是去晚了,赶不上婚宴,不好跟老爷他们交代啊。”
四小姐略微沉吟,说道:“后天吧。我想明天再去山上看看,这山里的药草还挺多的。”
说着,抬眸朝秦舒看去,发现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大山。
心头斟酌了一下,提议道:“后提那我们就要走了,你的伤势还没痊愈,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等进了城里,再把你送到医院去看看?”
秦舒正想着回海城的事情呢,听她这么说,欣然点头,“谢谢四小姐。”
次日,四小姐又去了山上采药。
平姨因为她昨天中毒的事情不放心,也跟了去。
毕竟秦舒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和她比起来,当然是自家四小姐更矜贵,不能出半点差池。
两人走后,秦舒也没有在房子里待着。
她沿着上山的小路,走得缓慢,低头在路边寻找。
果不其然,在路边的小斜坡上,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秦舒立即蹲下身,用没受伤的右手,从土里把这株植物的根挖了出来。
她手上全是泥巴,却丝毫不在意,双眼紧盯着手里的甘遂,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决然的笑容。
“褚临沉,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给巍巍偿命!”
她咬牙低喃着说出这句话,然后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把眼里的酸涩憋回去。
拿着这颗带泥的甘遂,秦舒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四小姐和平姨又从山上采了些草药回来,平姨开始收拾明天出发要带的行李。
四小姐意味地打量着秦舒,“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可以互相分享中草药方面的知识。”
秦舒想到自己即将要去海城做的事情,也不想暴露身份,随便报了个名字:“我叫禾舒。”
四小姐了然地点头,也主动报了名字,“我叫辛宝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秦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自己杀了褚临沉,还有没有以后可言?
清晨,雾气才刚刚散去。
院门口,停了一辆来接她们的豪华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