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恐惧、愤怒。
瞬间包裹了挤在木台附近的凉州军。
他们疯狂往外挤去,却因此将甬道出口堵得更死了。
有人为了冲出去,直接向挡在身前的队友挥刀。
有人已身沾烈火,心知没有活路,亦发狂乱砍。
在混乱之后,火焰迅速卷向整个阵眼!
于辛评而言,只能胜、不能败!
所以,在修建营阵之时,他就提前在阵眼位置埋下了火油。
一旦落败,他就会将此点燃,连带自己和冲到阵眼的敌人一块带走。
如今,曹军已退,他为何还要放这把火呢?
原因简单——断路!
虽然离开阵眼后,大火蔓延的速度会缓下来,但火势依旧会张开。
这会阻碍曹昂的进攻步伐,他接下来必须救火。
关前大道就这么点位置,你不扑灭大火如何过得去?
而只要拖延曹昂,就能给撤去的凉州军争取时间。
从内心而言,辛评对于没有底线的凉州军深恶痛绝,恨不得能一把火将他们全扬了!
但对大局来说,凉州军的继续存在,可以给袁氏争取到重新干涉河南的机会。
正如辛评所言:他已失义于天下人,名声什么的已顾不上了,唯一能做的唯有替袁氏尽忠到底!
大火烧起的刹那,尚在阵眼之外的凉州军更是加速逃亡。
后撤的魏延等人一脸后怕:还好听了徐庶的,要不然他们现在绝对已冲入阵眼位置!
“吩咐各部不要贪功冒进,以防火为主!”
曹昂也果断下令。
他的部署迅速沿整个大阵两面展开。
一面扑火、一面清理残敌。
凉州人的逃跑意志非常强烈!
一是因为他们家在凉州,距离中原地太远,缺乏安全感。
二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罪行累累,落在曹昂手上——很有可能没有活路!
所以,都是亡了命的跑!
李傕跑的早,加上又是从阵后,曹昂难以将其截住。
但剩下的人,能抓自然不放过!
凉州人从火里蹿出来,就像挣脱猎人陷阱的野猪,攀山下沟,见缝就钻。
曹军骑兵呼啸而出,抡起刀在后面撵,一逃一追,活像抓猪一般。
“跪下!”
当将要靠近凉州逃兵后,曹军将士便会怒喝开口。
如果对方依旧听命,他们便会即刻加速,赶上去便是一刀!
然而,也有部分凉州军格外悍勇。
他们先假意投降,等看守的将士放松警惕后,又猛然发难,空手搏命!
郭汜在狂奔。
在甬道中撤退时,他便知道此仗已败。
所以,他先逃到中军,褪下自己的衣甲,换了一身寻常军士的衣服穿上。
等到大败乱后,他向往后方跑,可惜被火拦住了。
其人一面痛骂辛评,一面折向右边。
此刻,他竟在乱军中捞到一匹马!
也顾不得许多,跨上马便往东狂奔!
出大阵后,前方是一片田地。
“屯长,那有个骑马的!”
刘幸正带着二十余人巡杀凉州军。
一人发现郭汜,指着他大呼道。
“追!”
刘幸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
郭汜听到有人来追,回头弯弓,忽地松弦,将一人射落马下!
不等刘幸等人反应,郭汜走马之间,再度回身开弓,又射中一人坐下马,将他掀倒在地!
“头!这是个硬茬!”随行的队率惊道。
刘幸冷笑,眼神却兴奋起来:“只怕是条大鱼!”
弓马娴熟到这种地步,能是寻常士兵呢?
等郭汜第三次张弓时,坐下马却足陷泥泞中,速度瞬间缓了下来。
郭汜心惊。
刘幸却立即大呼:“这是机会,都给我冲上去,过去直接抱马腿!”
“是!”
郭汜战马走入泥中,但刘幸等人还走在干土中。
瞬间,迫近!
郭汜大怒,顺手挥动木枪,就要刺出。
随着刘幸一道哨声,几个军士默契脱离马背,往前扑出!
或以手抱,或以刀刺,战马瞬间失控,郭汜枪刺不及!
“下来!”
刘幸大喝一声,一甩手丢出绳索,正好套住郭汜脖子。
绳子收拢瞬间,郭汜神情骤变,急撇手中枪,反捉绳一扯。
刘幸不如他力大,被他拽落马下。
拽翻刘幸,郭汜又脱身马背,一脚踹翻扑来的一名军士。
他试图伸手夺刀,落地的刘幸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又拽绳索。
郭汜让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几个军士大叫着一拥而上!
郭汜两手稳住绳索,只能靠一双脚腾挪打人,连续放倒六七名军士。
见此,刘幸和手下军士更兴奋了!
对方愈了得,愈说明其不凡。
拿下他,自己能够捞的功劳自然更大!
“过来拽绳子!”
刘幸吼道。
几个后赶上的军士即刻上手,合力一拽!
郭汜纵然再能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脑袋猛地往前一倾,面涨成了紫红色,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奇耻大辱!
身侧又一名军士扑来。
郭汜抬腿,则难以稳住身体;不抬腿,那就只能被对方进攻——
本能之下,他还是抬腿踹出。
砰!
腿未中人,自己已结实跌倒!
那根套脖的绳索,也将其死死圈住。
两个军士红了眼,抡刀就扎!
“要活得!”
刘幸喝了一声,手上用力,将郭汜拖拽过来。
咽喉被勒紧,这下郭汜有力也使不上了,痛苦地四肢乱蹬,满头满身都是烂泥。
等脖上绳索稍紧,他又想起身反抗时,一个胖子率先压了上来。
砰砰砰——
七八个大汉,一个接一个,将郭汜人都压到泥中去了。
许久。
郭汜手足被捆上,刘幸才拽起他头发:“叫什么名字?在凉州军中任何职?”
郭汜目有怒火,但还是道:“李多,任军司马。”
刘幸拔出刀抵在他脖子上:“军司马不值钱,如果只是个小司马,那只能一刀宰了你!”
郭汜对别人狠不假,但那不代表他傻,当即慌张道:“别……你替我去告诉曹公子,就说我愿意替他统领凉州降兵。”
“用不着!”
刘幸冷笑,心中有些失望,刀往对方脖子割去。
郭汜见对方是真虎,连忙喊:“我是郭汜!”
众人:!!!
一名军士声音发抖:“屯长,咱们发大财了!”
刘幸深吸一口气:“你真是郭汜郭阿多?”
“曹军中有凉州旧人,自然认得我。”郭汜道。
刘幸将他扯起:“走,带去见将军!”
刘幸属张绣军部,而张绣恰好是凉州故将。
张绣走马乱军中,也忙则清扫战场。
当刘幸来时,郭汜满头泥,张绣根本没认出他来。
“佑维贤侄!”
郭汜率先开口,声音颤抖:“佑维贤侄,昔日我与你叔父是生生死死的兄弟。”
“你我之间,与骨肉亲人何异?”
“听说你深得曹公子重用,还望你看在昔日情分上,千万救我一救!”
张绣喝道:“取盆水来!”
“是!”
有军士端水过来,冲着郭汜脸上一泼。
哗啦!
张绣目光一缩,冷笑道:“还真是你!”
“佑维贤侄……”
啪!
郭汜话没说完,一只如鹰爪般的老手出现,抓住他脑袋往下一按。
“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大呼小叫!”
张绣望着来人一愣:“先生,他是……”
“不是!”
贾诩面色阴沉,摇头道:“佑维你认错人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