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打击报复”
在王也土河车堵嘴,暴揍诸葛青的时候,宿白和沈鹤还蹲在河边钓鱼。
沈鹤非常安逸,宿白倒是有些欲言又止。
“你又怎么了?”沈鹤纳闷儿的看着宿白。
“……他堵嘴这招跟谁学的?”宿白最后还是开口了。
“冯宝宝吧,有问题吗?”沈鹤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然后他就看着宿白把鱼竿收了起来,把桶里还剩下的鱼饵一股脑全倒进了河里,拿起装了三分之二的鱼的桶,叹了口气。
——说句题外话,他觉得河里的鱼都被喂肥了两圈。
沈鹤:(′`;)?
“你叹什么气?”
宿白站起身,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在可惜这一桶好鱼。”
听了这话之后,沈鹤更奇怪了,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宿白为什么无故叹气了。
宿白拎起装鱼的桶,扯了一把沈鹤身上原本就很宽松、领子也很大的衣服,哗啦一桶鱼连着水当头浇下,然后趁着沈鹤目瞪口呆的时候,转身,一手拎着俩空桶,另一只手抓起鱼竿就跑。
对不起了阿青,我总不能去揍王也。
宿白边跑边冷静的想着,但是沈鹤他也打不过,就只能这样了。
对不起,是我太菜了。
虽说沈鹤的洁癖对人不对物,但突然被人淋了一头带着鱼和鱼腥味的水,他先是呆住,紧接着怒火上涌,桶也不要了,拎着鱼竿就追了上去。
“宿程锦——你给我站住!”
于是王也刚和诸葛青哥俩好的谈完,就看见了提着桶一溜烟跑过来的宿白,以及跟在他身后、一身水像是掉河里了的沈鹤。
王也:……
诸葛青嘴角一抽。
虽说他已经不再认为宿白就是那么完美到他自惭形秽,甚至连喜欢都说不出口了,可宿白这提桶跑路的造型他还是第一次见。
倒也不需要这么配合,谢谢。
因为看到了诸葛青,宿白很快就停了下来,紧追在他身后的沈鹤也一起停了下来。
“你跑啊!”沈鹤暴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扎在裤腰里那部分的衣摆拽了出来,并掉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淡水鱼。
“噗。”宿白忍笑。
“你笑什么?你还好意思笑!”沈鹤拎着钓竿,看上去想拿这个揍人。
另一边的宿白就淡定多了。他一手拎着路边十块钱俩的红色塑料桶,一手拎着钓竿,衣着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短袖和大裤衩,画风就很像六十岁的钓鱼大爷。
老孟和傅蓉表示,这俩哪蹦出来的。
“你桶没拿。”宿白突然对沈鹤说道。
“关你什么事!”沈鹤把鱼捡起来丢进宿白的桶里,没好气的说,“拎着你的鱼做饭去吧!”
27、连环计
诸葛青看着正整理衣服的宿白,张了张嘴,但再看看老孟还有傅蓉,觉得这会儿可能不是合适的时机,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然而宿白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于是扭头冲老孟打了个招呼。
“老孟,我和阿青说点话。”他随意的说道。
老孟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无奈:“行,不过宿先生,您也知道公司那边……”
“放心,不让你为难。”宿白温和的笑笑,看向有些许惊讶的诸葛青,“我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诸葛青撇开目光,不去看他。
没有了之前那种完美滤镜之后,他反倒发现宿白这人有那么点恶趣味。
“聊聊吧,你也很久没理我了。”宿白语气温和,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他看着诸葛青,“阿青?”
诸葛青被他这一声“阿青”喊得脑子直接断线了一瞬间,于是就这样大脑空白的被宿白拉走。
走出了有一点距离之后,宿白停下脚步。
“阿青?”
诸葛青猛的回神,险些甩开宿白的手。
“宿先生有什么事吗?”他故作镇定的反问,“我还有事情没解决。”
“嗯?”宿白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这么叫我?”
诸葛青叫过他宿哥、程锦哥、程锦,唯独没有叫过他宿先生。
听他这么问,诸葛青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你是一直跟着我的,是吗?”
“是。”宿白干脆的承认,“我放心不下。”
——又是放心不下。
诸葛青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也足够坚定了,然而在这一刻还是有些恼火。
“宿白,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
他注意到宿白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甚至于整个人都向后仰了一点,但又很快恢复了回来。
“阿青,我不是认为你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在瞬间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之后,宿白立刻开口解释,“可我放不下心,我太担心你了。”
诸葛青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信任你和我担心你并不冲突。”宿白说这话时的语气与以往并不相同。他看起来有些着急,不像是之前那样游刃有余,却也并不慌张。
“你很了解我。”在沉默过后,诸葛青开口,只是心绪突然变得有些许复杂,“你一直都很了解我,所以,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
这话出口后,他第一次在宿白眼中看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可你不肯说,”诸葛青觉得自己应该愤怒,但事实上却再冷静不过,“你也没有和我保持距离——你在看我笑话?”
宿白,宿白差点跪了。
“你……”
“我没有!”宿白高声反驳,他伸手握住诸葛青的手臂,“我也喜欢你!”
“我只是……我只是……”
他低着头,几乎说不下去。
最后,他叹息一声。
“阿青,我不是什么好人。”
诸葛青依旧没有说话,宿白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当一个称职的老师或是兄长。”就像他在过去那些年里做过的那样,“可我……我只是看着光风霁月而已,内里污秽又狼狈。”
他抬起头,苦笑一声。
“我不敢先提起啊,我怕你后悔,但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最狼狈的那段时间里,最后学会了接受自己。”诸葛青和他目光相接,他在宿白身上看到了真实的自责与哀伤。
“是。”宿白释然的一笑,“我用了很久才接受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只是装得好而已。”
“阿青,你真的很厉害。”
……都这样了还不忘夸他。
他居然有些狠不下心了。
“好了好了,别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啊。”
“对不起。”宿白执拗的道歉,最后诸葛青不耐烦了,拉着宿白,直接用行动把他的嘴堵住了。
“闭嘴,别一边道歉一边还拍马屁了!”诸葛青几乎恼羞成怒(被夸的),“我要去公司那边了!你等我回来的!”
宿白满眼无辜的看着他。
“别装了,回来跟我一起去我爸那。”诸葛青冷笑一声。
可是那边他已经搞定了啊。宿白淡定的想着,没错,之前都是他演的。
与其让诸葛青在之后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还不如在这个时候就摊牌解决,免得造成隐患。
至于说为什么要阿青自己发现,毕竟阿青嘚瑟的样子也很可爱嘛。
看着诸葛青因为看穿了他的“秘密”而多少有些得意的表现,宿白满足的叹了口气。太好了,阿青对他终于不是前段时间那种看神仙的态度了。
被这么看待,“神仙”本人也很慌啊!
至于说什么三十六计……唉呀,没办法,谁叫他是老狐狸呢?
28、“我还挺擅长打架的”
“你不回去?”沈鹤疑惑的看着王也,难道说还有什么事吗?你留在这里不是等着揍诸葛青的?
事实上,王也并不意外沈鹤会这么说。
他摇摇头。
“马仙洪的法器是个麻烦,如果执意抵抗,他会死。”
解决法器很难,但杀人倒是很简单。
沈鹤有点不太能理解王也的思维方式,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王也走,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嗯,不能杀……那就放走?”
“也不能放走,这修身炉始终是个隐患。”他看得很清楚,但他也知道马仙洪也可以不死。
马仙洪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但这才是最恐怖的一点。
其实现在就在他身边的沈鹤,也是和马仙洪很相似的人,沈鹤也没什么分寸感。
但沈鹤的没有分寸感是指他不太能理解某些人的某些选择,他可能会疑惑,也可能会直白的提问使对方陷入尴尬之中,但很少干涉别人什么。
沈鹤一向是“我不能理解、我大受震撼”,却不会轻易插手别人选择的作风。可能冷漠了一些,但不会造成某种大规模动荡。
然而马仙洪会。
当然了,就王也的观察,他认为沈鹤也会自觉的去维护某种相对合适的规则,但同时会对自己不认可的规则置若罔闻。
“可是最简单的做法还是杀了他?”沈鹤想了想,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王也的做法,“哦,你觉得他人还行,罪不至死是吧?”
好折中的做法,不过如果换成宿白的说法,那就是“更为妥当”。
“确实。”王也并不意外沈鹤的理解速度,毕竟他只是有点呆,或者说懒,而不是笨。
这一次沈鹤思考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出声。
直到他们已经快要靠近临时工与马仙洪的战场时,沈鹤才开口。
“可是你来做的话,很勉强吧。”
王也的脚步一顿。
“你刚才打那个路人甲就花了些力气,炼器师又一身雷跟刺猬似的,打他很费劲吧?”
沈鹤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换别人来听可能都要气死了,然而王也知道,他只是在阐述事实。
“费点劲而已,不算什么。”王也摇摇头,“你该回去了。”不在这群人眼前露面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我觉得很有问题。”沈鹤指了指自己,墨色的眼中满是疑惑,“我觉得有问题——为什么是你来担这个责任?”
王也一愣。
“因为……我有能力改变这件事?”因为他的参与可以让事情的走向变好一点?
“如果这会害死更多人呢?”沈鹤看着他,询问,“马仙洪死在这里,后续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如果他还活着,会招来更多祸患。”
“没有如果。”王也回答他,“我没有权力审判一个人的生死,我只能尽力的去救他们。”去阻止这场阴谋牵扯到更多人。
这样啊。沈鹤并不意外于王也的回答,毕竟这已经是他认识的第三个莫名执着于某种在外人看来有些傻的准则的人了。
第一个是他已经转世许多次的故友向子谦。
第二个是宿白。
那时他不能理解向子谦,之后他勉强理解了宿白(因为宿白表达能力强一点),现在他还是不太理解王也,但他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
“那交给我吧。”沈鹤轻快的说道,“我还挺擅长打架的。”
29、病友?
没过一会儿,王也就知道沈鹤这么说话纯属自谦了。
他发誓,他活了二十六年,就没见过这么打架的。上去一脚把护身法器踹碎,然后第二脚把人踩在脚底下问他投不投降。
和临时工打得有来有回有声有色甚至还有希望反杀的马仙洪,在沈鹤手上就撑了一脚……
“沈总你怎么在这?”张楚岚很是意外。
沈鹤慢吞吞的回头:“叫爷爷。”
张楚岚:“……爷爷。”
球儿看着沈鹤,眼里都是好奇:“哎呀呀,您是?”
“他爷爷。”沈鹤淡定的回答。
——很好,只有张楚岚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王震球其实还挺烦人的,他跑过来参观如今动弹不得的马仙洪,不仅逗他还逗沈鹤。
然而沈鹤也是个怪胎,回应反复在get不到笑点和完全没听懂以及“真无聊不想理你”之间切换。
看得王也眼皮直跳,也不知道是因为沈鹤的反应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最后宁死不屈的马仙洪被沈鹤打晕了,交给哪都通的人装在麻袋里搬走。
肖自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沈鹤,沈鹤一开始没想理他,直到后来发觉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王也身上,才皱眉看了过去。
“你有事?”
“事先声明,我只是很好奇,没有恶意,”说这话时,肖自在语速适中、神色诚恳,“毕竟我没见过您这种形式的病友。”
“是吗?”沈鹤看了看他,反驳,“谁和你是病友?”
病和病是不一样的。对自己有没有病这件事,沈鹤持肯定的态度,但他和肖自在肯定不是一回事。
“不要乱认病友。”他警告的看了肖自在一眼,谁跟你是一样的病了?我后天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