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白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究其根源,是我等自视过高,且看轻他人。若是我们面对程家和倪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或许我们可以避免灾难的发生。”
“各位同族,白家的长久不衰靠我们自己,但却也不可能完全靠我们自己。很多事情,不是单靠我们家族的力量就能办到的,我们必须要改变我们的态度,天下英才何其之多,为何我等不能聚而用之?还请各位吸取教训,多与天下英才交好,多以自省自谦的态度面对他人,多汲取外界优秀的元素,骄傲自满、故步自封,最终只会把我们白家一步步推向灭亡。哪怕是通仙家族,也绝没有轻易的长久不衰。”
白素汐说完这些话,然后看向白渺渺,问道:“好了,我知道今日来,你是为了给两位友人争取奖励的,你且说,两位小道友的恩情,我白家自然会承下来。”
白渺渺松了口气,她清楚自己这些同族人的脾性,还是颇为担心被族人否定,好在白素汐亲自开口了,其他人就算再有意见,也不好发表。
而白渺渺之所以说了那么多,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李幽和周心川争取最大化的利益,她开口说道:“诸位,李幽和周心川的功劳理应受到对应的奖赏,正如家主所言,我白家一向是奖惩分明的。我提议,给予他们银狼冕的称号。”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此刻,就连白素汐都微微皱了皱眉。而李幽和周心川却不知道银狼冕意味着什么,之前白渺渺曾承诺过给他们好处,不过两人具体都记不太清了,但她之前所提的,绝对不是银狼冕。
很快,就有人反驳了,而这一次反驳的,却不是台下之人,而是台上一个有资格坐下来的长须老者,他皱眉道:“渺渺,虽说你立了大功,但这种场合也不是乱说话的地方,银狼冕是我白家赐予外姓人员的最高荣誉,其条件你应该清楚才对,他们二人恐怕达不到那样的条件吧?”
又有一辈白家前辈附和道:“没错,纵观我白家的历史,能够被赐予银狼冕的,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且实力高强之辈,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过赐予过七个银狼冕的称号罢了。”
白渺渺转身,恭敬的拱手说道:“几位老祖宗,渺渺自然知道银狼冕被赐予的条件。首先是对白家所作的贡献,毫无疑问,他们的贡献比起之前银狼冕的获得者只高不低,其次,是实力,他们暂时没有达到银狼冕的要求,但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二人还很年轻,我相信,再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达到那样的程度,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得到了银狼的认可。”
说完,白渺渺掐了一个诀,没多久,有些茫然的李幽和周心川头上就出现了一轮淡淡的月亮,月光如水,映照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圣洁。
银狼月照,只要是白家人都知道,这便是家族银狼认可的标志。
白家族人们再次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别说外族人了,就是白家绝大部分族人,都不能够享受银狼月照,这对于白家族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誉。想要得到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银狼的认可,是很困难的。
银狼认可的标准同样叫人捉摸不透,无关乎实力,无关乎天赋,无关乎身份,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被家族银狼认可的,毫无疑问都对往后白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如此看来,李幽和周心川似乎也勉强达到银狼冕的资格了?
白渺渺接着说道:“综上所述,我认为他们二人,完全有获得银狼冕的资格。还请各位老祖宗定夺。”
然而这时白宵却忽然站起来,沉着脸道:“我不同意,这两人不过是区区元婴期罢了,若是赐予他们银狼冕,传出去岂不是让他人笑话我白家!”
白薇微微低垂着眸子,说道:“我也不同意,此二人从其他州而来,虽说确实为我白家作出了贡献,但底细犹未可知。银狼冕乃至高荣誉,更是会在我白家之中得到莫大的权力,必须要慎之又慎。尤其是你所说的那个李幽,他分明与元道盟有巨大的过节,若是我们赐予他银狼冕,元道盟得知后必然与我们发生冲突,现在我白家还在与程家、倪家余孽交战,实力损失很大,与元道盟进一步交恶着实不是明智的选择。”
白止堂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李幽,说道:“而且,渺渺,有一点你不要忘了,获得银狼冕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身后有足够强大的势力。说白了,银狼冕还是强化我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手段。这两人就算是天赋再高,往后对于我白家帮助也很有限吧?”
这三人正是昨晚袭击李幽的三人,虽说不知道最后那一下是谁出手的,但明显三人都受了伤,恐怕受伤还不轻,他们不记恨李幽这才怪了。
白渺渺也没有想到这位高权重的三人竟然会直接出口质疑自己,顿时有些着急道:“规矩毕竟是死的,可你们也看到了,他还那么年轻,作为一个散修,能比我这个家族精心栽培的子弟都要强,前途不可限量,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白家的强大助力......”
白宵摇摇头道:“潜力毕竟是潜力,天下有潜力的年轻人何其之多?真正成长到问鼎天下的程度又有几人?渺渺,却也不是我们要反驳你,你要为他争取奖励无可厚非,白家也给得起!可这银狼冕却不能如此轻易的就给出去。”
白止堂冷冷的看向李幽,道:“以后怎样样尚未可知,但此刻你这小友确实是不够资格。”
白渺渺还想辩解,但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话的李幽却忽然开口了,他面色平静,道:“渺渺,你的好意我多谢了,我不知道银狼冕是什么意思,但看来对你们白家而言是很重要的,不必套到我身上,留给真正符合条件的人吧。”
周心川也点头表示认可。
白渺渺皱眉道:“你们就听我的,我相信你们绝对有资格得到银狼冕的称号。”
白宵冷哼一声道:“渺渺你也看到了,你的好意人家未必心领。我看就退一步吧,赐予他们荣耀嫡系的身份,也赐予他们白姓,若是他们以后表现尚可的话,进一步任用也未尝不可。任凭他们功劳再大,此奖励我认为也已经足够了,天下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要进入白家,获得白姓,这番也算不亏待他们了。”
李幽却笑了笑,说道:“在下虽是一介散修,却也知道姓源于先祖,断不可轻易改之。我李某人并没有打算改姓,也没有打算加入任何一个家族,哪怕是你们白家。我出生既为李家之人,那这辈子当是李家之人。”
白止堂闻言立即喝道:“放肆!赐予你们白姓,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休要不知抬举!听你这意思,难不成还看不上我白家不成?”
被白止堂这么一激,不少白家族人顿时就激动起来了,好啊,我们白家好心要收留你,让你成为白家的一员,这厮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还拒绝了?天下有多少人拼命都想要加入白家呢,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看他分明就是贪图银狼冕,想要进一步的好处,这人真是不知足!”
“就是啊!银狼冕哪里是他们这种层次可以获得的,给他们荣耀嫡系的身份就不错了,还能赐姓白家,还不赶紧磕头拜谢老祖宗!”
“我看我们白家就不能收下他们,就算他们实力真如少家主所说那么强,可到底是元婴期的修士罢了,能起到作用的场合也有限,我们白家也不缺这样的人,我看,倒不如打发他们一些灵石法宝,让他们走了得了!”
白家族人议论纷纷,李幽那番话在他们看来,分明就是在轻视白家,他们如何能够忍受?
白家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用词也越来越激烈,白渺渺让族人们不要再说了,可那些人分明是顺着白宵那几个老祖宗的意思来说的,又如何会听白渺渺的阻止,反倒是越说越过分。
周心川面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反观李幽,面色却还是那般清冷。而以李幽的性格,绝不可能白白站着挨骂。
李幽忽然轻笑道:“我以为通仙白家应当是跟其它修真世家不一样的,但今日看来,吵吵闹闹也差不多,自以为是却是李某从未见过的。怎么?你们白家人是不是认为,天下人都该舔着脸要加入你们白家?”
李幽声音轻蔑,表情轻佻,甚至声音还用了真元加持,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完全不像是在面对冷州最强大的白家。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李幽竟然自己在这种场合开怼了,一时间白家族人都有些愣住,随即白宵喝道:“小子,你竟敢在白家族会上口出狂言,还敢侮辱我们白家,怎么?莫不是认为你对白家有所贡献,就敢胡言乱语了?是不是以为渺渺向着你,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周心川一看这架势,暗叫一声糟糕,赶紧伸手去扯李幽,让他不要再说了。可李幽又哪里肯轻易罢休,他的性格早已经被龙修说深深影响了,哪怕对方比自己强得多,也绝不可能让他轻易低下头。
李幽看向白宵,目光毫无惧意,道:“你们当然敢了,毕竟昨晚你们三位前辈深夜造访,为了李幽还差点打起来呢,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白素汐家主尽心为我等治疗,我感恩戴德。但对于你们这几个想要对我夺舍的老家伙,我自然没有必要客气,怎么?就你们白家人说得了我,我就说不了你们白家人了?”
本来不少白家人也想要一起怼李幽的,可李幽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了,深夜造访,还想夺舍?这是什么展开?
白渺渺也是一愣,随即面露怒色,问道:“李幽,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李幽说道:“本来你们白家族会,我也不想提起这件事。但你们这几个老祖宗私下想要取了我的性命不说,现在还这般咄咄逼人,也休怪我不顾及你们白家老祖宗的面子了。”
白素汐也皱起眉头,看向白宵三人,问道:“几位?确有此事?”
白宵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我灯几人是什么身份地位,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罢了,有什么值得我们几人出手的?”
李幽全然不惧,轻笑道:“怎么?敢做不不敢当?当时几位吵得可是挺厉害呢,”
“小子,你敢血口喷人!”说着,白宵已经控制不住自身的气势,压向了李幽。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宵也不可能像昨夜那般直接全力压垮李幽。
李幽再次被白宵用气势压制,怒气当即也上来了,喝道:“怎么?老家伙你敢做不敢当?我李幽敢以魂核发誓,我所言之事是真的,你个老家伙敢么!”
白宵大喝道:“胆敢在我面前无礼,找死!”
说完白宵已经一掌抓向李幽,谁也没有想到,这白家好端端庆功的族会,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白家族人们嘴巴更是张得老大,白宵等人平日里在白家是高高在上,可以说被奉若神明,他们就是白家的支柱。谁知这李幽竟敢当众对白宵不敬,实在叫白家族人难以想象。
李幽虽说不吐不快,但确实完全不是白宵的对手,这一掌抓下来,李幽也是面色发白,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下一刻,白宵这一掌却被弹开了,一直没有动作的白素汐终于是动手了。
白素汐脸上的温和之色褪去,多了几分深沉,她低声道:“够了,白宵,在一众白家子弟面前,你以大欺小,难道不觉得丢人么?”
白宵显然很忌惮白素汐,但面子终归是下不来,他冷着脸道:“哼!非是我无礼,而是这小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