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何诞生?虚缈由何而来?生灵为何存在?
这一切的本质尚且不知,但它时常困扰着我,可后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做了一个梦,一场黄粱大梦。
在梦里,虚缈激扬,岁月静默,仙凡合拢,天地重衍。”
烛火摇曳,屋内的忽明忽暗,显得有些诡异。
时沫端坐在书桌前,手持一只上好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在洁白的纸张上书写。
“众神坐于高台之上,万灵跪俯念诵经文,尊严成了空白,奴性就此植入。
虔诚的信徒得到了些许的力量,它们将其唤为神灵的恩赐。
天光所照,尽为神国!
神灵们如是说道,自此世界名为神界,共划分为十四神土。”
写到这,时沫顿了顿,面露思索之色,沉吟了片刻,才沾了沾墨,于是新的篇章落下。
“但跪倒的生灵们呐!不必担忧,更迭乃世界的规则。
有一人自泥尘而来,身披褴褛的衣裳,踏着诸神的尸骨,抚去神灵留在万灵尊严上的污垢!
那一日,诸神殿自高天坠落,往昔荣光尽碎,付诸笑谈。
那一日,万灵得以站起,不再念诵经文,逆着光芒,仰望着天穹上的新主宰。
那一日,天降祥瑞,异象纷呈,为一个纪元的落幕,为一个邪恶的族群走到末途,欢庆。”
时沫一边沾墨,一边在脑海中组织词汇,这对于金仙的她来说并不难。
“神族凋零,饱受奴役的万灵却陷入迷惘,因为它们不知何去,也不知自由。
但请不要惊惶,会有新的长青之水倾泻,为万灵塑造崭新的未来,我们将追随仙人的足迹,得获第二次生命。
定人伦、分善恶、划对错……建灵盟、止纷争……
为天地清秽,为万灵塑骨,开创名为仙的时代,天下共尊!
此即……”
在闪烁的火光中,时沫凝神静气,面容端庄严肃,汇聚自身大道之力于笔尖,写下了最后四字,力透纸背。
“【仙帝众生!】”
笔落惊鸿,万道流光乍现,很是轻微的声音响起,细细聆听,那是亿万又亿万生灵的欢呼。
时沫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寂璃,点了点头,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寂璃迈动小短腿,坐了上去,没有思考,抬手取出了一只画笔,这是她亲自炼制的,金仙级的器物。
虽然不是多么高贵,但却是她最宝贵的画笔了。
她没有沾墨,而是汇聚大道之力于笔尖,不快不慢的画着,中途没有丝毫停顿。
因为在画之前,也就是时沫书写时,寂璃就已经在脑海中反复的构图,现在可谓是下笔如有神。
可饶是如此,这一副画也画了很久,待到夜尽天明,才算是完工。
寂璃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画出的大作,心中止不住的高兴,笑容灿烂。
且看白纸上,熊熊烈火之中,有着一个高大的王座,其上遍布了无数张脸,它们或哭或笑,或悲或喜……
百态尽展,栩栩如生。
而在这王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虽浑身染血,斩神万千,却并无丝毫杀气,可谓是仙风道骨,气质温和。
中年男子身着一袭墨色长袍,其上勾勒出了万灵膜拜之景。
寂璃画的很认真,哪怕是王座上脸都栩栩如生,此处自然也不可能差,只会更好,她真的画了足足一万不同种族的生灵出来。
时沫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把将寂璃推开,拿起毛笔,沾墨书写。
“苦修无岁月,先天我为尊。
看那神族建起高楼,看那真魔残酷屠世,我自长眠于棺椁之中,将自己葬在了尘土下。
世间修炼之路万千,每一条路上都有【我】的足迹。
已抵达尽头的【我】啊!快回到我的怀抱,共享这无上的伟力,我将葬下【我】。
此即【仙帝道我!】”
寂璃上前,精心思索过后,动笔作画,这是一副极其耗时的作品,足足用了半日。
画中有足足万位生灵,他们的穿着并不统一,年龄也不一样,此刻却皆闭着眼,将一具棺椁拱卫在中央,场面极其宏大。
这一副画,虽有刻板意义上的主角,但也可以说全部都是主角,她没有去着重画谁,也没有刻意淡化谁。
“嗯,立意不错,有进步嘛!”时沫称赞,摸着下巴啧啧不已,深感寂璃的创意有趣。
原本她也为寂璃头疼,该如何去描绘仙帝道我,毕竟其真身未曾在世人面前展露过,如果去描绘一具道身作为主体,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可寂璃这幅画绘出了万具道身,最中央的位置则是以棺椁形态出现,这就很有意思了。
至少,气势上已经不输了。
寂璃笑了,对时沫的认可根本没有抵抗力,内心得意,说道:“那是,我可是天才画手!”
时沫细细欣赏了一会儿,提笔书写后续。
“经过一个纪元的修养,全新的纪元百花齐放,体质、跟脚、血脉……成为了世人眼中对天骄的评判标准。
倘若没有这些,哪怕天资再高,才情惊艳,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无形的晦暗沉甸甸的压在了每一个修士头顶,魂魄如灌铅般沉重,身躯疲惫不堪。”
时沫眸光微闪,心底叹息一声,接下来这个角色她有些拿捏不住怎么写,该夸,还是该诋毁呢?
真魔的豪情万丈,高不可攀,血如焚天的烈焰,纵岁月之水灌溉,却也难灭。
但,真魔的凶名亦是如此,在有关的记载中左看右看,也只能在字里行间看到冲天的杀气。
每一本、每一页,每一段、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一不带着血。
摇了摇头,时沫将繁杂的思绪抛出脑后,她决定将自己心中的真魔写出来。
也许缺乏了客观事实,但有主观不就好了吗?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充满主观的世界里,客观看待的往往是自身无关的事情。
“世间修道之路,应有万千,总有一条路上,我为绝代天骄!
鲜血汇成汪洋,尸骨堆出疆土,一路败尽群雄,粉碎世间常理!”
时沫摩挲手中的毛笔,眉头蹙起,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边上寂璃的狗头,顿时心情一阵舒畅,灵感喷涌而出。
“听,世界在哀鸣!
闻,众生在悲泣!
见,万物在溃败!”
寂璃怒了,来到时沫身后,狠狠的搓了搓她的脑袋,直到将发型毁掉,这才心满意足。
对此,时沫耸耸肩,满脸写着无所谓,但心中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瞧,她下笔,新的篇章诞生。
“仙界如笼,生灵如鸟,弱小者必将遭受无端的毁灭。
永恒的大地掠起风澜,极恶陨坠仙路,我们觅着救赎的方向,渴求觐见带来明日的主宰。
此即【真魔!】”
时沫写完,将位置腾出,寂璃乐呵的坐了上去,画了起来。
不多时,她的作品诞生了。
一道身影矗立在崖壁上,戴着张鸟儿振翅的面具,眼眸血红,隐约间似透出了地狱之景。
血雨纷纷,如在倾诉其残暴不仁的本性,又像是为了点缀真魔。
看着这张图,时沫有些不满意,寂璃看出了她的不满,没好气道:“真魔的容颜谁见过?种族,性别,这些谁又知道?
我只好根据自己了解的情报,然后进行联想改编,有什么问题吗?”
时沫寻思了一下,也确实是这个理,遂指着那张鸟儿振翅的面具。
“可是史书上没说真魔戴着这种面具吧!”
寂璃撇撇嘴,“那有什么,真魔的标志不就是笼中鸟吗?真容又不确定,两者一结合,不就合理了起来。”
“啪啪啪!”时沫鼓了鼓掌,盛赞道:“不愧是你。”
闹了一会儿,时沫拿起毛笔,推开寂璃,沾墨写道:“修得世间无双法,难免轻狂笑群仙。可叹血战无敌手,终临九天谁比肩!
上苍不怜众生愿,生于同纪不同年。万法真魔熟强弱,犹如一粟压沧海!”
看到纸上的内容,寂璃眼睛陡然瞪大,惊呼道:“沫子,你不要命啦?”
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你不要命别带我呀!我还要呢!”
容不得寂璃不动色,时沫这几句下去,无异于指着万法说她不如真魔。
真魔是死是活不知道,但万法可活着呢!
时沫瞥了眼已经跪在地上轻声念诵求饶话语的寂璃,很是不屑的啐了声。
“瞧你那怂样。”
寂璃不理会时沫,她觉得命重要点。
时沫笑了笑,不再关注,继续写了起来,这顿时让寂璃狐疑了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渡过猛烈的惊吓,自然就有理智回笼,寂璃欺身上前,直接扑在时沫背上。
这般的突袭,若换凡人来,恐怕早已墨水乱溅了,但时沫并非凡人,所以她很稳,笔锋都没有被扰乱丝毫。
“沫子,快说,你哪里来的狗胆。”
时沫幽幽道:“上次和尊上聊过,我写的那句话就是她告诉我的,说是几难前仙祖万法自己的评价,所以我才敢写的。”
“噢噢!”
寂璃点点头,难怪了,她就说嘛!作为枕边人,她极其了解沫子。
沫子的胆子明明就跟她的身高一样,有,但低于常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胆大妄为,原来是有人背书啊!
时沫心情好,懒得理会寂璃的小心思,看了看新写的文章。
“生灵创下万千道法,世代更迭。
她以法道为基,罗网天下道法,但她不言,无声无息间化作仙界最大的法阁。
也许聆听其音回响,亦能悟出些许道法。
此即【仙祖万法!】”
时沫麻利起身,将寂璃迎上座椅。
这一幅画用了半日,足以见得其精致程度。
画卷上的女子穿着白色的长裙,裙上的每一寸褶皱,每一丝纹理,都清晰可见。
她立身在寰宇,周身缭绕着繁多星辰,它们闪烁着点点微光,仿若伸手可摘。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女子身后那座沉寂的古塔。
罗天塔!
时沫正准备沾墨书写新的内容,却见砚台墨水以无,当即呼喊了声,“光子,过来研墨。”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神光一脸不悦的盯着时沫,走了过来。
“我说了,不要叫我光子。”
“安啦安啦!在你还清仙晶之前,你是没有人权的。”时沫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寂璃也是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年头欠债的还能当大爷不成。”
神光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冷哼一声,将墨水倒入砚台,转身离去。
在走到大门口时,神光顿住了脚步,讥笑道:“你们可是狼狈为奸,夫唱妇随。”
随后,他迅速关上了大门,生怕那俩货冲出来把他揍一顿。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神光对时沫与寂璃有着深切认知的证明。
以时沫与寂璃的德行,极有可能做出以大欺小并实施正义群殴的事。
屋内,时沫和寂璃眸光对视,眨了眨,好一会儿,寂璃才试探的道:“他说的夫是谁?妇又是谁?狼是谁,狈又是谁?”
“夫和狈当然是我咯!”时沫叉腰,得意的笑了。
不要误会,她们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身份的意义,而是这两者中谁更强势。
“我呸!”寂璃当即怒斥,“凭啥!”
“你看,又急,脑瓜里能有啥计谋?只能卖卖苦力过日子的样,所以你除了狼还能是什么?”时沫放在毛笔,笑着打趣了起来。
“我……”
寂璃刚想发作,却又觉得如此不就正好落入了时沫的下怀吗?
强忍着没有发作的寂璃瞪了眼时沫,恶狠狠的,表达她的不满。
时沫一看,更乐了,“瞧你这副受气包样,这不是妇是什么?”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寂璃捏紧了小拳头,眼看就要扑上来与时沫一决雌雄,时沫却先一步拿起了毛笔,并做了个两人间的止战手势。
怒火上涌,却陡然被暂停,这种感觉犹如一盆冷水淋头,难受极了。
可也没办法,寂璃只能委屈的趴在了桌面,在内心控诉某人的无良行为。
时沫注意到了这一幕,会心一笑,并没有上前安慰,反而聚精会神的开始书写。
“种子落下,哪怕被厚土掩埋,也会有生根发芽的一天,只是欠缺时间。
自会有甘霖从天穹落下,使微小的嫩芽破土而出,虽被大树的阴影遮蔽,难见阳光,却不可阻挡已破土的嫩芽。”
回想着有关那位的传说,时沫心绪激荡,那可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其凭一己之力,将岌岌可危的散修群体从悬崖峭壁上拉回了平原。
她不禁联想,倘若没有这位横空出世,也许如今都看不到几位散修了。
面对这样一位英杰,时沫肃然起敬,哪怕是站在对立面,也很难不对她生出敬佩之情。
在那样一个时代,居然完成了逆风翻盘,这需要何等出众的天资与才情?
虽然经常有人说她的诞生耗尽了散修的气运,但这只是戏说,当不得真。
她的成功与散修群体没有丝毫干系,这是独属于她个人的辉光,没人可以夺走,哪怕她已经死了,也不行。
时沫稍稍安抚激动的心绪,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放松下精神,顺便组织词汇。
“后来者,请踏上前行的道路,于静默中聆听散修的传唱。
他们说,观摩岁月的变迁,编纂曲目,辨清那利刃,为何人所铸,明悟那临终,为何事所叹!
然后,有幸瞻仰之人啊!你将进入森罗万象的宫殿,融入这刀弓暗藏的纷争与盛宴,见日月与群星并起又落寞的大世,涤荡心灵的愁丝!
此即【染古皇!】”
寂璃来到座位上,看到时沫所写的词句,嘁了一声,“切,说的好听,但那森罗万象的宫殿可没那么美好。”
“这种事大家都知道,但你知道吗?即便那森罗万象的宫殿没有那么美好,散修却依旧将其视作心中的至高殿堂。”
时沫轻轻转动手中的笔,语气轻佻,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嘴角含笑。
“散修之间有一件公认的事,如果真的将死,便一定要去那森罗万象的宫殿,因为那将是他们的唯一愿意栖身的地方。”
“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寂璃很不认同,的说道:“天下青山都一样,死在哪里?埋在哪里?很重要吗?”
不免她有这样的想法,思乡情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的,至少寂璃没有。
家是什么?
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或者心灵的寄托?
可这些对于自幼离家的寂璃而言,都太远了,在她的人生中,四海为家观念以深深的刻在了心间。
当然,这不意味着寂璃对南苑城就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很淡,更多的是源自体内流淌的血液。
她是寂家人。
时沫不置可否,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一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染古皇的画像很快落实,寂璃再一次展现出了她那惊鸿的画技,可谓是栩栩如生,灵动无比,好似下一刻就会出现画中飞仙之景!
时沫调转眸光,落在画上。
画中是一个白发女子,身着一袭分离袖款式的淡色长裙,脚上无鞋,纤细的玉足就这样裸露在世人的面前。
她的美眸中毫无温柔,蕴藏着极度渗人的光彩,与之对视很难不让人浑身冰寒。
女子的左侧有着五柄锋锐的利剑,右侧则是一座看起来极度诡谲的道台,这是染古皇道法中赫赫有名的一招。
‘染·万筑道台!’
“嗯,你很有创意。”时沫顺手揉了揉寂璃的小脑袋,表示了自己的高度赞许。
这一张画没有繁复的华丽点缀,却将染古皇的风姿显现,也将史书中关于她的特点展示的淋漓尽致。
时沫这一次没有立刻落笔,笔尖在砚台来回游动,墨水泛着层层涟漪,斟酌着词句,新的章节将要诞生。
“群星璀璨,未必就是盛世,日月蔽天,方显海晏河清。”
回忆着曾看过的史书,时沫神色微微一凝,毛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要不是有仙元控制,不然那墨水估计会洒出一副山水画来。
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时沫终于动笔了。
“忽有一日古皇落,万千仙门竞相庆。今朝利刃手中握,誓叫仙界无散修!
暗界立榜十二卷,终造量劫乱天下。翻天覆地自今始,杀人何曾惜手劳。
往日繁荣皆泡影,万千仙门无一半。稀世奇珍烧作灰,稚子门前尸作阶。
神魔未临仙火熄,天地飘尽悲歌气。枯木竟得骨来伴,柳絮纷飞共血舞。”
时沫停笔,拿笔的手撑着桌子,随后托腮,一双犹如蕴藏着无尽宝藏的美眸看向寂璃,笑了。
“这位要不你来写?”
寂璃摸了摸下巴,摇头拒绝了,“不了,我们笔迹不一样,我说你照着写吧!”
“好主意。”时沫正襟危坐,毛笔沾墨,神情认真,等待寂璃开口。
寂璃也不含糊,寻思了一下时沫所要的效果,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词汇,朗声说道。
“看那治愈世人伤痛的风,一个小小的荒坟。
听,呜咽的是风,还是他?
滴落的是雨,还是泪?
世人都说至高者忘情,有情者将长埋尘土。
可寂灭所有的他,却在荒芜的心间,仍留有一方长满花草的世界。”
说到这,寂璃静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来,似乎是在感伤着什么。
“无需天地加冕,也无需万灵叩首,我将拜谒风雨中的南苑,恭候寂静的君主到来。”
时沫一一写着,一个字都不落的全部记录下来,相比起自己,她更愿意相信寂璃对这位的认知。
“此即【天君寂灭!】”
在说到天君寂灭的时候,寂璃的语气有了变化,不同于往常见到强者时的拘谨,这是实打实的尊敬,而上一个让她如此的人,还是仙帝众生!
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时沫很是自觉的起身,把位置让给寂璃,静候她的大作。
寂璃的画一如既往的精美,将天君寂灭画的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画卷里飞出来般。
只是这画也仅仅只是栩栩如生而已了。
看着手中的画,寂璃抿了抿嘴,不满意,她不满意,画中人的气质根本不及她记忆中天君分毫。
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根本无需任何场景又或者饰品来点缀。
可是,可是,她画不出来。
这让寂璃很是沮丧,时沫看出了她的沮丧,安慰道:“你已经画的很不错了,要知道,至强者的风采,哪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触及的,再说了,一味的追求完美,就是一种不完美。”
“有道理。”
听到时沫的宽慰,寂璃瞬间打起了精神,一度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过沮丧,真的不是装的吗?
如果是,那寂璃装作沮丧,难道就为了听时沫的一句安慰?
动机实属不明,所以保留猜想,推到他日再看,时间终给答案。
时沫坐好,提笔来回沾墨,“寂璃,接下来我们真的要那样做吗?感觉有些不妥啊!”
“这有什么,别担心,至强者哪个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岂会因为这等小事而报复。”
寂璃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脯,以示保证。
“嗯……”
沉吟着,时沫没有着急动笔,眼中闪过深思,显然还是有着忧虑,并不信任寂璃的保证。
不过,很快她就舒展了愁丝,想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的将一切写上,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她落笔,书写下新的篇章。
“善?那是恶的起源。
名为亵渎的黑潮流涌,无数英杰的哀叹交织,且看那一颗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的明日会到来吗?
凡修【我】功者,当献上所有!
凡【我】道统者,当献上所有!
凡走【我】路者,当献上所有!”
时沫刚想写下最后一笔,为这一段介绍打上结尾,却突兀的顿住了,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世界并不美好,它喜欢将完美切割,所以留下一桩桩遗憾,它喜欢将恶类滋养,所以蝗虫遍天下。
它从不仁慈,因而无数幼小的生命只得匆匆来人间一趟。
它太过无情,因而不懂世人的苦楚要如何排解,只知降劫。
而今,【我】赋予世人踏上这条路的资格,若有足够的勇气,便上前来,击败并攫取【我】所拥有的一切吧!”
看着纸上的文字,时沫很满意,什么叫文字加工,这就叫文字加工。
摸了摸边上寂璃的狗头,时沫胸有成竹,这下肯定不会有事。
“此即【灵帝!】”
写上落款,时沫准备让寂璃作画,却见寂璃小脸上布满深思之色。
好奇,遂问道:“怎么了?”
寂璃摇了摇头,不言,可脸色已经将她出卖,时沫看了看寂璃,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写的东西,抿了抿唇。
“你是觉得哪里写的不对吗?”
“没有。”寂璃果断摇头,虽然时沫写的时候加入了大量的马屁,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只是觉得时沫漏写了东西,一个灵帝标志性东西,好像是灵帝曾经吟的诗。
那一首诗,可以说贯彻了灵帝一生的行事风格,以及性子。
“那还不画。”
见寂璃真没有事,时沫当即就给了这故做深沉的家伙一个后脑勺重击,随后吹了吹手掌,似乎是觉得被反震疼了般。
寂璃当时就蹙起眉来,以往常来看本应爆发的她,这一次却没有,但很快就舒展了眉头,一言不发的画了起来。
时沫也没有闲着,取出了一个躺椅,直接舒舒服服的眯了起来,准备休息休息,等休息够了再继续。
画着画着寂璃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个……沫子,灵帝曾经吟过的诗,不用加进去吗?”
时沫笑道:“这个我本不想写,但你说了,那便写好了。”
寂璃点头,还好她已经空出了足够的空间,不然这一本书就得重写咯!
她让开了位置,时沫上前,提笔写下那首灵帝曾吟过的诗,被无数人唾弃过的诗。
“修行路艰如登天,不修魔性怎成仙。
亲朋好友鼎中灰,惜得丹药三两枚。
巡征追猎十三境,亡潮初成天不迎。
今朝暂且避风雨,他日成主鞭众生。”
笔落,时沫重回躺椅,暂时就先写到这里,接下来的故事,她需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