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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罗阿姨,你不用怕,也不用管别人跟你说了啥,法律是会保护你的,但是咱们得说实话,不能撒谎。”

罗宏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越慌越容易出错。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陈阳母亲的反应,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陈阳母亲拿起桌面上的果珍喝了一口,一脸无辜地看着罗宏宇,“罗科长,我也没撒谎呀,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陈阳母亲一脸无辜的看着罗科长,今天自己是真的没撒谎,她现在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仿佛昨天的事情完全是罗宏宇编造出来的一样。

“不是......”这种情况罗宏宇是万万没想到的,怎么突然间这口供就变了呢!你怎么变我可以不管,但不能这么说呀,你这么一说,我不成了诶诱导口供了么?

要是换成别人敢这么改口供,自己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可这罗大姐不行呀!谁敢给她上手段,你给她上了手段,明天就有人给你穿小鞋了!

罗宏宇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陈阳母亲一口咬定自己没撒谎,昨天就是病了,根本就没听清罗宏宇问了自己什么,最关键的是,昨天这位大姐的笔录,还tm是自己亲自做的,这不是麻烦了么?

罗宏宇皱着眉头看看陈阳母亲,又扭头看看站在旁的谭所,示意陈阳母亲稍微等会,随后将谭所叫出了办公室,“老谭,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谭所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装作无辜的说道:“罗科,你们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诱导口供可是大事!”他故意把「诱导口供」四个字咬得很重,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放屁!”罗宏宇瞪了一眼谭所,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吼道。“谁诱导口供了?你昨天就在现场,现场情况你没看到么?”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罗阿姨今天说的跟昨天不一样了,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罗宏宇瞪起眼珠子看着谭所,“老谭,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这件事不同,你应该能分清孰轻孰重!”

他知道谭所这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但他现在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他只想让老谭出面证明一下昨天的现场情况。

谭所脸色一冷,表示自己可跟罗大姐什么都没说,这就是人家自己的意思。再说了,昨天自己到现场的时候,乱哄哄的,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情况,他们治安科的人就到了,他们片警可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将自己完全撇清。

“罗科,咱们可得说清楚喽,”谭所又点了一根烟,“人是你们带走的,也是你们治安科人询问的,我们管片可全程没参与。”说着话,谭所吐了一口烟,“今天还是人家罗大姐说要撤案,让我带着过来。我所里一堆事,你当我愿意来呢?”

“你...... ”罗宏宇看了老谭一眼,警告谭所,让他自己想清楚了。那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今天敢去方书记亲家门口闹,明天说不定就闹到市委书记家或者市委办公大院了,到时候出了事情,你老谭也有责任。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跟他争辩,他只能搬出更大的事情来压他,希望他能帮自己。

老谭听完罗宏宇的话,心里冷笑一声,心说:吓唬我?我还怕你不成?这案子本来就是你们治安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他冷冷一笑说道:“罗科,你也不用吓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说着话,谭所声音提高了几分,“就是一群下岗工人,个个拖家带口的,能闹出什么大事!”

“下岗工人闹事的还不多么?”罗宏宇提高了声音反驳道,“谭为民,你到底要干什么,觉得现在还不够乱么!”

“我干啥了?我过来给你们送当事人还送出错来了?”老谭也不惯着他,没好脸跟他喊着。

“我呸!”罗宏宇彻底怒了,指着谭所鼻子,“姓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背后就是你在搞鬼!我跟你说,你这个脾气,把你调到派出所就对了!你再这么干,我看得从所长干回民警!”

“罗宏宇!”老谭也是丝毫不惯着他,“老子怎么当警察用你管?你管的着老子么?我可不是你,眼睛成天长在领导屁股上的主!”

他们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动,走廊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路过的同事都纷纷侧目,但也不敢上前劝阻。

就在这时,徐局哼着小曲,背着手,慢悠悠地从楼梯间走了上来。他今天心情不错,想着去办公室看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文件,顺便泡杯茶,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空闲时光。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三楼楼梯口,就听到从治安科那边传来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徐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简直不像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走廊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徐局心里暗自思忖,这帮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快步走到治安科门口,脸色铁青地冲着正在争吵的两人吼道:“干什么呢?都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罗宏宇和谭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就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争吵声戛然而止。他们慌忙转过身,看到徐局正黑着脸站在他们身后,吓得冷汗直冒。

“徐局!”

“徐局!”罗宏宇和谭所赶紧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有没有点规矩,这是市局办公大楼,”徐局背着手,脸色阴沉的看着两人。

徐局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谭所身上,他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老谭?你怎么在这儿?有案子?”

罗宏宇见状,连忙抢先说道:“没…没有,老谭过来串门…”他试图掩盖真相,毕竟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向上汇报。

然而,谭所却没打算配合他,直接开口说道:“嗯,昨天方书记亲家老陈他们家,遇到点事,今天想过来撤案。”

“啥?”徐局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眼神凌厉地盯着罗宏宇,质问道:“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没.....没有,就是小事.....”罗宏宇在旁边顿时就慌了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徐局的目光。

“上市委书记亲家家里闹事,在你这叫小事?你要是这个态度,你这科长呀......”徐局语气冰冷地打断了罗宏宇的话,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警告,“你做科长屈才了,应该做局长!”

徐局的话还没说完,罗宏宇就吓得冷汗直冒,他明白,自己这次是闯祸了,徐局这是动了真怒了。

说完,徐局便不再理会罗宏宇,转头看向谭所,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老谭,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谭所不敢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局,最后说道:“罗大姐听说那些下岗工人被关了一晚上,这不是今天向来撤案,罗科长说......”

还没等谭所说完,徐局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他直接打断了谭所的话,“罗阿姨来了?”

“就在里面坐着休息呢,罗科还给准备了热果珍。”谭所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同时偷偷看了一眼罗宏宇,此时罗宏宇脸色惨白。

“带我去看看!”徐局说着抬手指向办公室,转头对罗宏宇说,“还准备热果珍,我看他该给自己准备云南白药了!”

谭所赶紧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引着徐局走向办公室。罗宏宇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琢磨着对策。

走进办公室,徐局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阳母亲,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快步走了过去,“罗阿姨,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好派人去接您啊!”

“哎呦,这......这现在得叫徐局了吧!”陈阳母亲笑呵呵地站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自豪,几分亲昵,还有几分故作不见外的客套

徐局笑着示意陈阳母亲坐下:“罗阿姨,您坐,您坐。”

两人落座后,陈阳母亲笑着拉着徐局的手,“哎呦,这日子过的真快,我家阳阳结婚的时候,你是队长;后来大海结婚的时候,您就是局长了,再过两年见面,就得叫徐书记了!”

陈阳母亲故意把书记两个字咬得很重,看似是拉家常,实则是在提醒徐局,自己对他的仕途发展寄予厚望,也暗示着自己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

陈阳结婚、大海结婚,这两句话说出来,徐局就感觉像有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击着他的心房,想起这两人结婚时候的那个场面......主要是去的这个人......

“哎呦,”徐局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却又带着几分官方的客套,“阿姨,这不能瞎说,我可没那种能力,阿姨,我谢谢你。”他心里清楚,老太太这番话既是恭维,也是敲打,他必须谨慎应对,既不能显得太过热络,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怠慢。

谭所在旁边抿嘴笑着,心里暗自佩服,这罗大姐,真是说话的最高境界啊!不动声色间,既拉近了关系,又暗示了自己的地位,还敲打了一番,真是高手!他用眼角瞟了一眼罗宏宇,心中暗叹,你学学人家拍马溜须的能力,一句话精准地拍到了马屁股上!

两人寒暄了一会,徐局开始询问起陈阳母亲昨天闹事的经过。陈阳母亲轻描淡写地表示,就是一些下岗工人医疗报销不及时,陈国华又去南方看看设备了,他们以为单位有钱不给他们报销,这不就找到家里去了。 她说得轻巧,但徐局心里清楚,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咳咳,”罗宏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弱弱地插了一句,“他们……他们好像……是把大门砸了冲进去的……”

“没有!”陈阳母亲一听,立刻笑着反驳道,“阳阳那孩子,弄个大门也不弄结实点,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人多一挤就倒了,没砸到人就算万幸了!”

徐局看了看罗宏宇,又看了看陈阳母亲,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徐局正想着,陈阳母亲开口说话了。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聊天了,差点把事给忘了!”陈阳母亲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两个铁罐,递给徐局。

“前段时间,方书记来家里,非要给我家老陈送两罐好烟,说是京城内供的,可把他高兴坏了!”

“我家老陈不要,不要,书记非得给。你说,我家老陈一个破电子局局长,这好烟给他抽都白瞎了,趁着这趟我给你带回来了,你这接来送往的,用的上!”

徐局低头看着陈阳母亲手里的铁罐,只见这两只铁罐通体墨绿色,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只有一道古朴的万里长城图案环绕罐身,长城上方,赫然印着「内部专供」四个红色大字。

徐局顿时心里一惊,连忙把铁罐往回推,“阿姨,这可使不得!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站在一旁的谭所和罗宏宇也看到了铁罐上的字样,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他们心里都明白,「内部专供」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