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佛爷很想没有眼色不合时宜的问个问题,
无论是为了什么,无论是黎蔟黎小七,还是小三爷那些亲爱的小伙伴,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但所有的答案其实早已不言而喻。
他们这一生似乎永远在追逐执念,追逐的途中依然不断地失去产生新的遗憾,由此循环往复,成为一个无解的莫比乌斯环。
人这一辈子,仿佛就算原地不动,身上沉重包袱的累积也绝不会停滞一时半刻。
好似摆脱这种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先一步成为别人的执念。
先躺在棺材里的人,是不会有任何烦恼的。
那是绝对的一劳永逸。
想到这不禁摇头失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可千万不要死不瞑目。
邪帝的脑子也仅仅只有顷刻的脱线,朦胧的雾霭已经蔓延到近前,并不浓烈,只像是给这片山林罩上了一层,却迟迟不见那些本该出现的披着铠甲成群结队的黑色影子。
反而是脚边那群不断“跋涉”的生灵,突兀的转换了方向,朝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再次进发。
小三爷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说真的,要不是有一身不要钱似的装备,能不能跟到现在都是问题。
他是真的走的晕头转向满脑子卧槽。
这些爬虫仿佛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在裂缝和山涧低谷都能顺利的畅通无阻,这他妈可比跟那些人形的活尸惨烈多了。
要不是数量实在众多,他俩连人家屁股尾气都看不着。
但怨念是一回事,这脑子不能不动,眼前的事儿还得正经面对。
“看来,鼓点与祭祀产生的是一种指令,这号角声又是另一种。昨天也是这个时间,那些活尸突然变了动静。”
“如果第一种来自邪神,那么第二种会来自哪里,这是在搞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在玩儿什么回合制页游吗。走,跟上看看这些东西去哪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天杀的神经病,闲的没事跟老子玩儿这套鬼迷日眼。”
吴峫像是被逼急了,满嘴不管不顾的跑火车,他骂的起劲,却也不知道在骂谁。
他站在雾蓝色的气流中望向这些蛇虫鼠蚁去向的尽头,脑中不断地闪现着各种念头,气势冲冲的收起手上的装备,却半天不见身边人动弹。
狐疑的扭过头却发现黎蔟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看什么,走你的。”瞪眼没好气。
黎蔟只是看着他弯唇笑,眉眼舒展的阳光,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戏谑与兴味。
“还是这副样子顺眼。”
低声轻语,像是意有所指。
小三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间歇性抽风患者,越过他径直走开跟上“小部队”。
按照昨天的遭遇来推断,他们今晚已经没剩下多久了,很快就会天明,而天亮后这些幻影便会消失。
如果他们注定会陷在这个循环里,最好是在今夜就将这些幻影的目的地知晓个透彻,而后才能做出有效的推测与反击。
而且,吴小佛爷想到这眼中光芒浮浮沉沉,变的有些阴翳骇人,而且,这里的一切,一切,都真的很考验他的耐性。
他的脾气,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只是这一次,事情却似乎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明明跟的很紧,并且那一大片黑压压的生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看丢,可就是眼睁睁的失去了踪影。
晨光微熹,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可这片森林太过茂密繁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仿佛就是那一眨眼的功夫,眼前能够活动的生物完全消失殆尽,只剩下随风沙沙作响的树木,和耳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浪拍击石头的沉重轰鸣。
“黎蔟?”
小三爷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明知没有结果还是轻唤了一声。
如他所料,没有回应。
吴小狗眨了眨眼睛,恍惚间感觉自己被管理员拉出来单聊。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有点想笑。
只是冷不防,身后蓦的传来一阵腥风,即便并没有凌厉的攻击性,但还是让吴峫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身上的汗毛一寸寸的朝天乍起。
没有转身都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腥风血雨的压迫感。
但邪帝这个人,虽然时常跳脱,甚至会在黑暗中用丰富的想象力自己吓自己,但当危险真的来临,却也从不会退缩。
这是小三爷从小就被人有所图谋而亲手树立培养出的性格。
是他的长处和优点。
尤其是在失去过一切之后,这世间,恐怕没有多少东西能让他真的产生恐惧和动摇。
因而他没有一丝的犹疑,甚至没有拿出青玉刀提起戒备,既然没有一开始就伤害他,吴小佛爷便笃定这玩意儿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然而当他心思电转漠然转过身想要一看究竟,却在顷刻间,视野与意识一同陷入了黑暗。
只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自己的身体,那种巨力与庞大的触感,
就好像他看见的“邪神”边上的灰影,那条巨大的,摇曳的尾巴。
吴天真完全失去意识前,居然还有心思碎碎念,
他最讨厌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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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峫,醒醒,我们又回来了。”
第三次。
黎蔟的声音带着浓重到无法忽视的恶劣,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毫无顾忌的倾洒在了脖颈。
不睁眼都能感觉到这小子似乎奇异的,又再次进入了要起爆c4的状态。
吴峫装不下去了,掀开眼帘抬手推开马上都要趴到他脸上的小狼崽子,
“消停点,我有点烦。”
“啧。”
倏而,他坐起身拿出香烟点燃,烟雾袅袅上升,男人的侧脸在炽红的微弱光亮中忽隐忽现。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小三爷微偏过头,
“没事吧。”
黎蔟站起身蹲到他对面轻轻摇头,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吴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