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速战速决。
这只灵受到他血液的影响变得躁动凶狂,瞧这样子是要吸食了这具身体的生命力之后再抽身离开。
它的每一次蠕动都会让黑瞎子的生命力流失让自己的虚影更加凝实。
情况和吴峫预料中的出现了偏差。
这没什么灵智的畜生没有一股脑的朝他扑过来,居然还能抵住诱惑优先考虑后路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就是和血尸人尸之流的根本区别吗。
肉体长生,或灵智长存。
吴小佛爷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模糊的念头,但转眼连个尾巴都没能抓住。
看了眼左手掌心渗着血的绷带将思绪掩埋在心底,再次朝因为痛苦捂着脑袋趔趄站起身的黑眼镜袭了过去。
得尽快,否则无良瞎子可能会变成人肉干。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味道。
应该不怎么好吃。
所以可一定要活下来。
吴峫抛开了顾忌彻底发了狠。
趁着人意识不清晰在与灵作斗争的间隙,揪起衣领一把锁住黑瞎子的咽喉向后猛推掼在了身后的树上,随即另一只手挥开本能冲向他脸颊的拳头一针又重又狠的打进了脖子里。
黑眼镜还在反击,他的意识开始变的混沌出手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他这便宜师父谈笑间就能取人性命,即使是濒死的战斗也从没有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
就连当年用命为小花儿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
吴峫喉头一哽猛的睁大眼睛咬紧了牙关。
被制住了双手倒是让黑眼镜用上了膝盖,小三爷死拧着眉头同样抬膝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击。
腿部的力量是手的四倍。
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让便宜师父这一下落到身上,小三爷现在的身体不存在被打死的风险,但光是疼就能让他去了半条命。
吴峫再一次惊叹黑眼镜的求生本能。
果然,能让人努力活下去的只有仇恨。
一族的仇恨。
他们是师徒,也惊人的相似。
如果不是心里惦记汪家和它——
吴小佛爷盯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熟悉的脸无声的勾了勾唇。
直到第三针打进去挣扎渐渐微弱下来。
这东西对他们这些体质特殊的大兄弟没什么长久的效用,只能靠量变引发质变。
这种东西他准备的分量足,种类多,具体是为谁准备的,只有小花儿和他心照不宣。
只是没想到继胖子之后,会是黑眼镜。
脑袋缓慢的低垂下来点在肩头,身体失去重心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摊烂泥落在了小三爷的怀里。
死瞎子真尼玛重,都快赶得上王月半了。
不是肥肉就是密度惊人的肌肉,合着受罪的全是他。
算了,看在打了你一顿要死不活的份上,我不——
异变陡生。
背后的蝴蝶骨传来一阵剧痛,吴峫的脸顷刻间皱在了一起却是第一时间把人从怀里推离去看他手上的痕迹。
没有绿色。
狗日的黑瞎子,像尼玛做梦一样。草。
小佛爷松了口气,没注意竟然在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才恍然惊觉背后插入蝴蝶骨的刀伤。
疼死了。
但没有来的及插进骨头。
是的,黑瞎子调动最后的神志和力气反扑的一击没有来得及用上全力刀就被打飞了。
吴峫瞥了眼一旁掉落在地上沾着他血迹的刀,这一下要是捅实了前后通透心脏破裂血液四溅,活什么活,两人一起卷铺盖见阎王算求。
见鬼,他明明是在救人。
做师父的时候就说小三爷对身边人的警惕性只有最初的四十七秒,非要亲自用事实验证一下才算完是吧。
行,给我等着。
脸色阴沉的可怕。
妈的。上辈子这辈子就属你他妈最会坑老子,还根本不会重样儿。
可真要从某方面来计较,这事儿确实也是他自找的。
他早该知道黑瞎子会有这一手,要是那么容易让人撂倒反而堕了名头让人觉得不过如此。
是他被两世心病终于要被清除的激动蒙蔽了心智,忘记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小心。
身后的创口不大,血液虽然在渗出,倒也没有肆意横流失血过多的危机。
死不了人。
但还是气不过。
老子在救你的命。
死瞎子。你他妈——真是欠了你的。
愤愤的踢了脚地上躺平没了动静的人翻了个白眼儿。
目光又不可避免的触及到背后的黑色大蜈蚣,脸上的跳脱瞬间收敛变的面无表情。
吴峫就那么平静淡漠的盯着之前还觉得恶心的爬虫,一寸一寸的审视而后缓缓蹲下身跪在黑眼镜身侧。
伸出裹着绷带的那只手。
“上来,或者死。”
他虽然是跪着的姿态,灰白的瞳孔却幽冷死寂,语气从容散漫浑身都散发着上位者华贵冷冽的压迫感。
清俊宁和的容颜、稳操胜券的雍容气场以及隐隐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疯狂与肃杀形成了强烈的矛盾感,吴小佛爷在这种反差中愈发显得惑人心神的绝色。
臣服,为他而死。
杭州蛊王,名不虚传。
他那么耀眼。
就连淡漠不入红尘的神明也会为他停驻侧目。
吴峫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即使是一头猪,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也长出了些脑子,虽然可能不多。
一个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甚至知道优先保证自身安全再去考虑挪窝的爬虫,是他先入为主的小瞧了他。
果然,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那硕大骇人的长虫诡异的蠕动停止,抵在黑眼镜头上的盖头晃动着幽幽的挪到了他眼前,然后是脸边,颈后。
明明身体还未抽离,却长到足以围绕小三爷一圈,对着他一下一下的像野兽一般嗅闻。
吴峫嫌恶的皱起了眉。
太久了。
他失去了耐心。
这东西比人还多出了八百个心眼子。
要么察觉到了螣蛇的气息,要么,发现了青铜门的力量震动痕迹。
无论是哪一个,想要相安无事的解决是不可能的了。
他的神情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疯狂和狰狞,手腕翻转拿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开了黑瞎子的衣服,露出一个健硕却满是瘢痕的后背。
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但这样,为了无良师父的存活率,就不得不用上他从螣蛇记忆中得到的东西。
转伤痕,让生机。
会死这种事,从来不会让吴小佛爷在前进的道路上后退半分。
他提刀跨立,一点一点的在救了他无数次的宽厚脊背上刻上了晦涩难懂的符文。
如果黎蔟在这里,大概会回忆一些并不美好的过去产生共鸣,并在心里幸灾乐祸遭邪帝毒手的又多了一个。
但现在,只有不远处树上清浅微弱的呼吸。
“他在刻什么,会有危险吗。”
没有回应,寂静的似乎只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但良久之后,身旁的林叶之间传出低沉简洁明了的回应。
“道印。”
张起棂目光不离那道清瘦的身影握了握手里的奶糖。
吴峫想做的事,有哪件是不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