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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禹辰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道:“你期望从别人的不幸中获得幸福的可能性,这种想法赤裸裸地暴露了你目前的婚姻状况。根据我国劝和不劝分的优良传统,我要说的话,并非是你愿意听的。既然如此,我何必再说。”

此时,恰逢红灯挡道,洛子书按下车窗按钮,一丝寒意借机偷溜进来,激得洛子书不由打了个冷颤。洛子书清醒片刻,又将窗户关上。

“禹辰,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在开启一场疯狂的游戏?而游戏的结果注定是你我皆无法承受的痛。”

洛子书失控的锤了下方向盘,精美的指甲划过方向盘的皮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错误。它缘你而起,因你而终,这是命运的安排,何痛之有?至于你,你并不爱她,不是吗?我们当初之所以会分手,无非缘于入赘一事。如今我经历过这次失败的婚姻,我父母决计不会再插手你我之事,我们再无后顾之忧,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妙事一桩。”

这时,前方绿灯闪烁,洛子书说的忘情,后方鸣笛催促声响成一片。洛子书只得暂且止住话头,驱车向前。

“此事你休要再提,你我今非昔比,不同往日。浅以我为例,即便我抛过她不提,奈何我已身为人父,稚子何其无辜,我不忍伤他?”

洛子书闻之,舒颜浅笑道:“遥记你我初见时,周遭男子言辞浮夸、感情贫乏、嘈杂不已,皆如开屏的公孔雀一般,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女性的青睐。唯独你出淤泥而不染,如清风,如明月,行之所处,坦然自若。即便向人伸以援手相助,不曾借机邀功卖好。我那时时常在想,这世间怎会有这般脱俗独立之人?后来,你我感情日渐甚笃,我家中以赘婿相邀,你毅然回绝。你知道吗?我当时的确失望至极,但失望过后,伴随而生的是一种深沉的敬重。我虽未得到你,但你的抉择不曾辜负我的那份喜欢。如今,你再次为了责任拒我,我不恼反喜,原来即便时光变迁,物是人非,你依旧如我心底珍藏的那般,贵不可言。”

墨禹辰闻之,难免为之动容。洛子书见状试探地握紧对方的手,墨禹辰也无力拒绝。

此时,青柠所乘的出租车停靠在了前方的儿童医院。洛子书见行程接近尾声,道:“禹辰,我从未听你唤过我的名字,不知今天有没有这个福分?”

墨禹辰目光灼灼地望向洛子书,真诚中带着几分局促轻唤道:“洛子书!”

“不成,不够亲昵。”

洛子书的眸,似梵高笔下的星空,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感与诱惑力。墨禹辰在她的蛊惑下,成为一只听话的羔羊,神情呆滞地遵从着她的旨意,轻声唤道:“子书。”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暧昧不清的界限瞬间崩析瓦解,墨禹辰终于跌进了洛子书布好的欲望深渊,与洛子书在禁忌的荆棘丛中共舞。

这厢,青柠下车后,一路狂奔向儿科急诊室,所幸经医生检查,麦兜并无大碍,只是小儿肠胃炎诱发了高温惊厥而已,而近日日日夜啼,与肠胃炎引发的腹痛有极大的关系。碍于麦兜过于年幼,医生建议药物治疗为主,配合热敷、按摩腹部以及及时补充水分等缓解措施,想来不日便能康复。

青柠至此方才卸下心神,周身颤抖如筛糠。急诊科值班医生见状,接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奈何青柠尚未缴费买药,只得起身谢绝。谁知待青柠走出急诊室时,见墨禹辰匆匆赶来,立于门外。青柠视而不见,绕道而行,但眸中的热泪却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模糊了她前行的方向。

墨禹辰见青柠蓬头垢面,不修边际,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春秋睡衣,赤裸的双脚冻得青紫,怀中的麦兜却被她保护的极好,似一个不知人间的疾苦的小王子,无忧无虑地沉浸在他的美梦中。墨禹辰见到如此情景,陡然间从方才那唯美的粉红色幻境中惊醒。这是他的妻儿啊!他怎可混账如斯?

墨禹辰心怀愧疚,收敛浮躁的心性,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待走动一楼大厅后,抢先一步,夺取青柠手中的单据,默不作声地缴费、取药。

青柠心底虽恨不得将眼前献殷勤的男人千刀万剐,方能解她心头之恨。但她不否认,即便对方冷漠绝情如斯,她一直热切地期待着那个人为她而停驻。

此时,墨禹辰提着药走了过来,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青柠身上,顺手接过青柠怀中的麦兜,径直朝着门外走去。青柠本不愿接受对方的好意,奈何这世间太过冰冷,她无法拒绝这份难得温暖,只得咽下心底的万般酸涩,勉强受下。

待三人返回家中,青柠饥寒交加,头晕目眩,再难支撑下来,只得勉强给孩子喂下药物之后,倒头就睡。

墨禹辰一人独自收拾好满室的狼藉,感受着青柠日常操劳的足迹,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柔软。随后,一人独坐床边,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隔空临摹着这对母子的眉目。

熟睡中的青柠少了平日里的锋芒与执拗,多了几分娇憨与柔弱。如果不是她眼角的几丝纹路,她好似还是他初识时的模样,眸底有种清澈的懵懂,懵懂之中是全然的信任,信任背后是一片炙热的爱恋。可惜,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眸间变成了冷漠的鄙夷,那种眼神激起了他心底得暴虐之气,刺得他痛不欲生。

墨禹辰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是那步路走错了,以至于落入此等窘境。

墨禹辰再望向麦兜,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他正躺在母亲的臂腕之间睡得香甜,小嘴不时地作出吸吮动作,可爱的无以复加。倘若他踏出那一步,眼下这一幕便不复存在。墨禹辰心底一时布满恐惧,萌生出几分退意。几经思索之下,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道:对不起,我是个十足的懦夫。

半响,那方回复道:你切勿如此贬低自己,你的犹豫与退让彰显了你的责任与担当,这是真正的英雄主义!我不求你现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只求你记得,不论你何时回头,我一直守候在你的左右。

此话一出,墨禹辰方才稳下的心神,一时又激起了千层涟漪。他烦不胜烦地将手机掷于一旁,双手揉搓着疲惫的面庞,一人枯坐到天亮。

次日清晨,青柠醒后,见墨禹辰满脸倦容地守在身旁,误以为墨禹辰担忧麦兜病况,方才夜不能寐,独守床头,心中不胜宽慰,一时对丈夫的怨怼消融了几分。甚至强撑着病体,为丈夫准备爱心早餐不在话下。

待麦兜病情稍有缓转之际,已临近农历新年。曲静平身处朔方,却心系上郡,三番两次致电给墨禹辰, 命他前去做青柠的心理工作,早日携幼子回家团聚。墨禹辰将父母的旨意奉如圭臬,自不会拂逆了去。于是不顾现实情况如何,屡次催促青柠动身返程。

青柠怜惜麦兜年幼体弱,久病初愈,不适合长途奔波,再加之她产假即将到期,日后如何安排,尚未定夺,须得待在上郡从长计议为上,于是再三向墨禹辰解释其中缘由。奈何对方听而不闻,甚至置疑青柠此举有嫌贫爱富的嫌疑,于是开启了新一轮的冷战模式。

恰逢墨禹辰被安排在春节前后值班,无暇分身回家。那方曲静平几番邀约不成,心底怨气横生,如今连自家儿子也生了旁心,借口不回,暗思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于是便将自己的小纠结讲与丈夫听。墨道安闻之,勃然大怒,断定乃青柠所为,自诩自家曾出力帮衬过青柠,劳苦功高,便兴冲冲地前去质问青柠。

青柠这厢尚不知情,一人困于墨禹辰单方面的冷暴力中,暗自神伤。

这日,麦兜入睡后,青柠收拾完家中琐碎,走进卫生间一看,孩子的尿布衣物早已堆积成山。青柠长舒一口气,只得捋起袖子,闷头苦干。此时,电话铃声响起,青柠拿起电话一看,是墨道安,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按下接听键。

谁知电话方才接通,那方的咆哮声响起。

“白青柠,你为何怂恿墨禹辰不回家过年?”

青柠心底咯噔一下,一时如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不知你所言何意?”

那侧似有雷霆之怒无法发泄,只得将滔天之怒加注于声音之上。

“不知何意?自从你临近生产以来,你婆母抛家舍业,不辞劳苦前往上郡护你周全。月子期间为你端茶递水,伺应的面面俱到。我们不求有功,但也不至于有何过错!如今我们三番两次好意邀你回家过年,你却屡次推辞。好,你白姓之人未经我墨家肚皮而出,隔了人心,冷着心肝,是捂不热的白眼狼,我们也认了。我们不求你上恭下敬,恭顺有度,但求你做好一个绣花枕头该有的样子,多吃饭少管闲事。谁知你竟然狠心如斯,教唆我墨家好儿郎舍本忘根,逗留于上郡,拒不返家共叙天伦。你将我墨家老小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