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在悬崖的凉亭上,有两个古装男人在对饮。
一位穿着玄黑锦衣长袍,
长袖、衣摆处用金红丝线简单勾勒出几簇火焰的形状,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坐姿随意潇洒。
不过更为显眼的是,
那玄黑锦衣男人的右眼上遮盖着一块刻着诡异花纹的银制眼罩,让人看不到里面,将此人衬得更加神秘妖异。
莫长生也从两人简短的交谈中判断出,这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大笑的李兄。
而另一年轻男子,
则是穿着一身水蓝锦衣,衣摆上用银线勾勒着简单的云纹,偶尔有阳光落下,泛着宝玉珠光,
乌黑长发则用银冠,一丝不苟束在脑后,就连坐姿和饮酒的姿态都是端端正正,脸上也始终展露着克制温雅的笑容。
应当便是那沈兄了。
这通身贵气,一身暗藏锦绣的装饰,一眼便瞧得出,应是古时大家族培养出的公子了。
这二人的气质简直截然相反,竟然还能好好坐着喝酒,看起来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友情真是奇妙啊。
莫长生感叹着,目光在这位沈兄赏心悦目的脸上转一圈后,很快将注意力放回到另一人身上。
这位李兄......
莫长生先看向蒙着右眼的银制眼罩,再一寸一寸扫过面容。
没错了,是李小五。
虽然变化很大,只有轮廓上相像,但确实是李小五无疑。
不过,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上一次跳跃的时间点,李小五还是一副疯魔的样子,干出些猪狗不如的疯事。
这么快就人模狗样了,还这么开朗,发生了什么?
和小昭的恩怨了结了?
这又是哪里,还在西南姜国的地界?
还有怎么不见仙人石像,她在游戏里是灵魂意识形态,应该只能出现在仙人石像附近才对。
但这里却没有石像。
莫长生满心的疑惑。
就在这时,凉亭内那两人对饮的谈话声,将莫长生发散的思维扯了回来。
“李兄,你之前提的那件事,我回去和族中长老仔细谈过了。”
“喔,如何?”
“可以,但时间要由我们定。”
李小五笑答:
“自然自然,在下又不懂开坛做法,我只提供祭品,其余一切都由诸位决定。”
水蓝锦衣男人将酒杯轻轻放下,抬眸看向李小五:
“还有件事要提前讲明,祭坛乃我族中禁地,非祭祀大事族人们尚且不能踏入,更遑论非沈氏族人。这次让你参与已是破例,进去后一定要遵照规矩来。”
说到此,男人微微一顿,面上更为严肃:“李兄,若因你坏了祭祀,到时我也是保不了的。”
“哈哈哈哈哈明白明白,若真是坏了大事,不用你们动手,在下自会以死谢罪。你们能答应真的是太好了,”
李小五双手举杯:
“来,沈兄,今以此酒祝大事必成!”
“此事尚在准备中呢......”
话虽这么说,沈兄还是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沈兄,你知道你做下了什么决定吗,天下?众生?不,世界的格局将被我们撼动,发生巨变!”
李小五重重放下酒杯,单手压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指天,双眼微微睁大,满脸兴奋:
“就连那九天之上,传说的存在,也将被狂澜袭卷,我们将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时代化为巨大的洪流,无人可幸免!
“我们会成为这个疯狂时代的最大幕后,
“你说对吗......莫长生。”
站在凉亭一角默默听着的莫长生,被突然的喊名弄得一怔。
谁在喊我?
然后她就看到,坐在石桌旁的李小五慢慢转过头,未被银制眼罩遮盖的左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还泛着兴奋的弧度。
李小五能看见我?
在和我说话?
不,不对。
莫长生余光扫过石桌另一边坐着的沈兄,只见那人如木偶般静止,一动不动,悬崖上的风也静止了一般,再无风声。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能动的只有面前的李小五,还有......她自己。
“原。”
眼神落回李小五身上,莫长生平静地吐出这个名字。
李小五捂住脸,闷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上的玄黑长袍化为白大褂,墨黑长发也变为短发。
不光是他,凉亭中坐着的另一人也如水墨一般褪色消失。
凉亭还在悬崖上,里面却只剩下了莫长生和......原医生。
“你记我记得可真深刻啊,这样也能认出我啊。”
原医生放下手,之前遮住右眼的银制眼罩已经消失,露出一张与李小五只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的眼神。”莫长生抿唇冷淡道。
扭曲......疯狂......歇斯底里。
“哦,所以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咯。”
原医生坐在石凳上,背靠着石桌,姿态放松。
“恶心才对吧。”
莫长生懒得跟他说这些,直言道:“李小五就是你吧,把我拉这里做什么,让我看看你以前过得如何如何凄惨?这样宰你的时候能干脆点,让你少点痛苦?”
说到这,莫长生微微一顿,扯扯嘴角讽刺道:“虽说,我也只看到了,这里有多少个变态而已。”
一窝子变态。
“哈哈哈哈哈哈别这么说嘛,应该还是有不错的,我的姐姐不还是个挺美好的笨蛋嘛。笨蛋都活不长呐。”
原医生微微笑着,脾气依旧还是好得不行,一点没有过去李小五那时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尽管如此,莫长生依旧清楚这人温柔皮下的底色到底是什么样。
“少说废话,拉我进游戏什么目的,你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没错。”
原医生浅笑着:“不过,你就不想先知道我和刚刚那位一起决定了什么大事吗?”
“哦,你要告诉我吗?”莫长生面无表情问。
“嘿嘿,就不告诉你。”
“滚。”莫长生一脸就知道。
她真的是看见这伙贱兮兮的样,就想给他两耳刮子,这张脸还是肿着别看清的好。
原医生好像没感受到莫长生身上散发的满满恶意,或者也是习惯了,眉眼弯弯笑着道:
“奇怪,你为什么要问我呢?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可以问的吗?”
“什么?”莫长生皱眉。
“嗯——那个沈清川,我那位沈兄,好像是他的祖先哦,他家的事,他应当很清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