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神女对不死草说的话的内容。
林伊人才知道。
神女遇到了一个新朋友,在神女口中,那是知己一样的朋友。
同她很合拍。
能接得上她的话,能认同她的想法......各种。
只是,她那个新认识的朋友,不是阳界的神,是从阴界而来的鬼神。
那些阴气很重的小玩意,也都是那鬼神带来的。
“不死,祂和我说了很多阴界的事情,弱肉强食,个个都活得肆意洒落。”
“可比这阳界有趣多了。”
“祂还说,我这性格、能力就不该在这阳界,阴界才是最适合我的。”
说到这里时,神女本来激昂兴奋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她手指轻轻拨弄着不死草的草叶。
“可不死,神祖不可能让我离开这神界的,更不可能让我去阴界。”
“我打不过祂,走不了。”
林伊人感受着神女冰凉的手指划过不死草草叶,她想要卷住神女的手指。
安慰安慰神女。
可自从上一次她调动不死草,拍了下神女的脸颊后。
她就再也调动不了不死草了。
再之后。
神女和那鬼神的见面越来越频繁。
鬼神同她讲了许多。
神女借着那鬼神的眼,看遍了世间。
阴界也好。
人间也好。
鬼神每次来,都会讲许多关于这些的事。
神女也越来越向往。
“不死,我去过一次人间。”
“没想到,千百年过去,人间的变化会那么大,我也很想去看看。”
“看看人间的风雪四季,去玩一玩新冒出的事物......”
“我也想去阴界看看,看一看传说中的阴界初始大荒地。”
“还有那八座各有特点的鬼帝、鬼王城。”
“对了,我也才知道。”
“我那个朋友,他是阴界第一鬼王:狱阎!”
“它和我说,它的鬼王城很有趣的,可以自己飞,还有很多有趣的能力,虽然没有大荒地那么厉害。”
“可也有‘小荒地’之名。”
“它还和我说,我若是去了阴界,就带着它的鬼王城,跑遍阴界所有地方......”
林伊人见神女开心。
她便也开心。
本来她还担心,这阴界偷偷潜入神界来的鬼神,对神女别有所图。
知道这鬼神是狱阎她才放心了。
之前在阴界机械城一行。
她也知道,和长生绑定在一起的阎炸。
就是阴界当初的第一鬼王:狱阎。
是狱阎,她就不担心了。
狱阎对神女,从无恶意。
是和光神一样,能放心的存在。
如此又过了数日。
有一天,神女又出去同狱阎见面,回来却并不怎么开心。
坐在软塌发呆许久,才突然对不死草说:
“它以后不会经常过来了。”
林伊人:?
神女目光呆呆看向空中:“我早该想到的。”
“它和光神一样,在阴界作为鬼王,同样担着重任。”
“之前它将工作全都扔给了它的管家,才有时间同我见面,一起玩。”
至于那管家是谁。
林伊人可太明白了,默默在心里为阎安默哀三秒。
阎管家在这么久以前就是劳苦命了啊。
自家主人在外面耍。
留他自己,勤勤恳恳为王守城的。
而且,从之前了解的时间线,林伊人也清楚。
过不了多久。
阎安虽然勤勤恳恳守着,还会把自个那没心没肺的主人守没了......
“可它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
神女还在说话。
“鬼王城的事,有些还是要鬼王亲自出面,一个管家还是镇不住某些场面的。”
“下次再来,就要好久了。”
说到这,神女突然沉默。
安静坐在软塌上,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神殿中,没有焦点。
就在林伊人觉得神女不会再开口时,她却再次出了声。
“不死。”
“今天,狱阎还同我说了很多,说了它为什么潜入神界。”
“我之前从没问过,它今天走时却主动和我说了。”
林伊人满脸问号,还有些意外。
不是吧。
这狱阎上神界真的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想想也是了。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阴界重量级的鬼神,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潜入神界呢?
一旦被发现。
轻则上问罪台,阴界给个说法,或者赔点什么。
重则判为入侵宣战,两界直接开战都是极有可能的。
而这些,神女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它,我就知道,它是带着目的来的。”
“可这重要吗?”
神女下了软塌,赤脚踩入法阵中,万年神水晶凝成的溪流内。
溪流下铺着无数普通品级的星石,当做鹅卵石用。
她踩着溪水,笑意若有若无。
“对我来说,不重要。”
“它是来偷神界机密,弑神宣战,对我都不重要。”
“我还巴不得两界直接打起来,我好趁乱跑呐。”
她蹲下身,轻轻舀起一捧溪水。
清澈透亮。
“可我没想到,它是因为我。”
“阴界的鬼帝,竟知道我的存在,让它跑来探探底,邀我去阴界。”
“本来该一见面就说与我的。”
神女笑意加深:“不过,狱阎说要看我的意思,又想和我多玩些时日,便将这任务拖了又拖。”
“直到今日才告知我,让我来选。去与不去,看我自己。”
“它自己给鬼帝交代,只当个传话的。”
“不死,”神女转头看向不死草:“你说,我怎么选呢?”
“鬼帝说了,我若是去阴界。”
“就算神祖暴怒,两界因此开战,都由鬼帝担着,让我无需因神祖担心。”
“你瞧,鬼帝连后果都帮我想好了。”
“鬼帝还传话说,只要我去了下界,关于我的一切,它都会全部告知。”
“我身上的秘密。”
“我的过往......这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不死草没有灵,回应了什么。
林伊人是想说......但说不了话。
她只能听着。
神女幽幽地说:“可这有什么用?”
“换一个地方被鬼帝看着吗?”
“这有什么区别。”
神女将手中捧着的水挥洒,水滴重归溪水。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不知道这么久了,又不是等不了。”
“无需它一个鬼帝来跟我说个一二三来。”
她踩着水,走到不死草旁,蹲下身摸了摸草叶,微笑着云淡风轻地说。
“不死。”
“阴界,我们不去。”
“阳界,我们也不留。”
“我们会离开的。”
“天地广阔,我们总有自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