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生颔首,心中却微微震动。
陶夭夭见他听得认真,水眸深处波光轻漾。
“在九州之上,长生境的存在,寿元万载,因此长生境也被称之为万寿境。”
“但长生有尽,万寿有疆,哪怕是长生境,若是寿元将尽,修为境界却不能突破,一样要身死道消。”
钟长生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言语之中暗藏的玄机,当即问道:“莫非到了飞升地,那些寿元将尽的长生境,还能有转机?”
“不错!”
陶夭夭柳眉微动,略带赞许地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仙。”
“传说,在九州之上,还有一方仙界,亦可称之为天界。”
“那里灵源充沛,大道清明。”
“便是最为普通的凡人,都可以存活数百年之久。”
“有传言说,长生境的存在,若可飞升仙界,寿元便可从一两万载延长到九万年!”
“而九州之上,长生境的存在虽少,但万载岁月下来,少说也有数百位。”
“这其中有不少人,眼下自是有人已经到了寿元将尽,油尽灯枯的境地。”
“数万年来,他们高居云端,享尽长生之福,自然不会甘心就此道陨。”
“呵!”
似是想到了什么,陶夭夭难得冷笑一声。
“可是,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到长生之上,又是何等艰难?”
“不客气的说,若真有那等资质,漫长的一两万载岁月,那些该突破的人,早就已经突破了,又何须空熬岁月,直到寿元耗尽?”
钟长生了然道:“这么说,那所谓的飞升地,便是一个足以让他们飞升仙界的地方?”
陶夭夭颔首道:“不错。”
“在飞升地,长生境的存在,便有机会可以飞升仙界。”
“而一旦飞升,那些长生境的老家伙,便可平白再得数万载寿元!”
“以他们的天赋,数万载寿元,加上仙界特殊的环境,在寿元再次耗尽之前,突破到更高一层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如此!”
钟长生目中露出了然之色,旋即追问道:“那夭夭姑娘可知,这飞升之地,究竟在何方?”
却见那旁人眼中的清冷美人狡黠一笑:“坏家伙,我方才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再问,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如此,那便算了!”
钟长生哂然一笑。
他深知眼前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下欠了她一个人情,已经头疼那陶夭夭日后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来。
要是再来一件,钟长生觉得自己恐怕消受不起。
再者,类似‘飞升地的位置’这等关键的问题,那必定是机密中的机密。
即便陶夭夭天赋再好,终究也只是一个宗门圣女而已。
严格来说,还未进入到宗门决策层,她能够接触到的核心机密自然有限。
钟长生觉得,即便自己问了,陶夭夭也未必真的能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来日方长,倒不如日后自己再慢慢探索。
“哼,无趣!”
陶夭夭柳眉轻竖,略带娇嗔的轻哼了一句。
钟长生却似早已免疫了眼前这少女的情绪的变化,只笑着道了一声谢,便离开牢房,回到了镇狱楼中。
……
万象宫城。
巍巍皇城,赫赫帝宫。
此时,雕梁画栋的万象神宫之内,司礼监的一位内监手持一封百花信笺,匆匆穿过了九转回廊和一道道深宫高墙,来到了一处幽静深邃的宫殿之内。
一入殿门,那内监便匍匐在地,双手颤颤巍巍的托着那一封百花信笺,诚惶诚恐的道:“贵……贵妃娘娘,合欢天宗来信了!”
大殿深处,一女子身着一袭华贵宫装,端坐在上方。
一双凤目似开似阖,仿若端坐在云端之上,掌控着凡人生死的神只。
她的目光微微扫过那名内监,对方额角的冷汗已是悄然间滴落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
颤抖的身躯匍匐的更低,一颗脑袋都差点埋在地里。
但见那宫装女子微一抬手,内监双手托举着的那一封百花信笺已然化作一道流光,落入那贵妃手中。
掌心之中,一道百花符印徐徐升起,那信笺立时化作一团火焰。
只是内中一道流光,顺势没入了那贵妃眉心的桂花图案之内。
“嗯?”
“这天狱司,最近倒是风头颇盛。”
那贵妃语调淡然,言语之间,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扩散开来。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那匍匐在地上的内监和周遭的几位侍女,此时都已是噤若寒蝉。
“斩魔门圣子,灭掌教分身,自是算得上是功绩。”
“只是,如今却连我合欢天宗的圣女都敢动,他宁明轩也真是出息了!”
宁明轩身为堂堂天狱司御命主,在整个大周神朝,那也是王侯级别的存在。
偏偏这样的话,在眼前这位贵妃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一点都不违和。
那贵妃语调虽淡,却有一股恐怖的威仪透体而出。
一道紫气越过百花宫穿云而上,竟是在虚空之上引动起了阵阵的雷霆轰鸣之声!
百花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位姿容绝美的宫装妇人,可不单单只是当今大周天子最宠爱的皇贵妃。
她自己,便是一位修为极强的法相大尊!
其修为加上其身份,可谓动念间便可灭绝千里,伏尸百万!
“云锦!”
“弟子在!”
宫殿的幽影之中,一道纤弱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颇为恭敬的站在了那贵妃的面前。
见到这位弟子,贵妃充满了威仪的绝美脸庞上,才难得柔和了一些。
“本宫顾及陛下颜面,此事不宜明旨处置。
你便亲去天狱司一趟,料那宁明轩见到了你,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是!”
大殿之内花影飘飘。
下一瞬,那云锦已然是不见了踪影。
那宫装美妇身上,恐怖的威仪刹那间便如潮水般消退。
下一刻,她又以手支颐,软软地靠在了锦榻之上。
一双凤目似开似阖,慵懒的就像一只狸猫。
至此,大殿之内的一众侍从一个个方才如释重负,悄然间松了口气。
匆忙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本该在的位置。
再看那方才前来传信的内监,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如获新生一般,无声的迈着小碎步,似缓实疾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