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在做这十多年最大的战略调整。为了不引起大宋的反应,他们又上了一张降表,重申宋夏友好。
东线,西夏把精锐集中到夏州、石州两地,只留少量队伍守着对麟府路对面的几个寨子,这实则是弃子。
西线,西夏精锐集中到凉州、肃州、瓜州一线,放弃在天都山一带聚集的兵力,也就是西夏不打算收复天都山。
中线,强化兴庆府、西平府和韦州。其他各地各地各寨均是收缩。
这样,西夏等于自己把东、西、中线切断,这种切断不指地理上的,而是防御态势上的。东、西、中各线集重兵于核心区域,各自守卫各自区域。中线保留一支五万机动中央禁卫军作为威吓。
东线,李乾顺交给了耶律南仙,因为那里最需要辽朝的支持。辽朝西京是宋廷麟府路的侧翼,只要辽朝有所威逼,就能挟制住宋朝东线攻势。
中线,李乾顺自己坐镇,这里是西夏最后的龙兴之地,失去这里,大宋基本等于竞全功。
西线,李乾顺交给了察哥。西线才是最麻烦的,因为凉州、肃州、瓜州是一条很长的线。大宋河湟路、泾原路,后面的秦凤路都能对这里用兵,攻其一个点,逼迫各点之间相互援救。
李乾顺慎重的交代察哥,要是有战事,不能争于一点,宁肯保留有生机动精锐,形成兵力威吓,绝不能执着于守住某个城。
李乾顺要做的还有调整兵制,东西中三处各自要有几万精锐,不执着于守城,就是在旷野中拉扯,所以他放弃山势起伏的寨子,这些在他看来只会让削弱西夏兵种优势。
现在看,仁多保忠的叛夏也让李乾顺在兵权上实现全面的集权,有任何其他家族不配合这种调整,李乾顺毫不犹豫的扫荡他们的族群。西夏除去仁多家族,也没有一个家族势力还能和皇族叫板。
……
盐州。
杨元奇看着西夏这份情报,内心多少有点震惊,李乾顺不可小觑,就策略来说怎么看怎么像后世的毛爷爷“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
现在西夏对大宋实际就情况就是如此,实力全面落后,被压制在偏远区域。与其整天想着守着那点国土,不如守住核心,想办法在战场上特别野战中取得几次胜利,获得喘息机会的同事重塑信心。
杨元奇对扈三娘说:“这份策略发往军司各级军官,值得学习呀。”
这是一份看似一般的调整,很多人甚至更关注西夏军制调整,在杨元奇看来却是李乾顺的大局观,西夏兀卒能清醒的认识到宋夏攻守易势,有针对性的调整策略,从心态和操作都极为得当。
扈三娘道:“西夏还是希望能自己选择战场。”
杨元奇说:“嗯,西夏整体已难以挽回,得静待局势变化。那他们就想办法战术上选择战场,挫败我们。不,这就是整体考虑,抛弃幻想,大面交给宋朝,选择小面。”这又符合毛爷爷当年的“积小胜为大胜”。选择不了方向,就抛弃方向,在别人选择的方向上试着选择点。
扈三娘说:“叶楠去了东边哩?”这个叶楠很有促狭之意。
杨元奇道:“耶律南仙不足虑,李乾顺不可不防!”起码在军事上,耶律南仙实在差的不是一点点,或许女子都偏于谋略。耶律南仙是最执着于夺回盐州的人,这实在不是好选项。
西夏要是能一鼓收复盐州也就罢了,要是打成拉锯战,这意味着西夏灭顶之灾。其他各路前面或许会观望,拖久了大家都不是眼瞎。李乾顺知道仁多家族归宋,杨家军一部进入盐州,就已经清楚要复盐州西夏得给出代价,这个代价西夏现在根本不敢去赌。
扈三娘说:“要是你呢?夸了兀卒这么久,你怎么办?”
杨元奇道:“放弃整个东线,全部回调,夹击盐州。甚至盐州也不管,收缩回兴庆府和西平府。既然选择了等待,那就索性彻底点。而且,一旦西夏放弃整个东线,辽朝就不得不做出反应,拉他们入局!就西夏政权来说,这样也会更稳定。耶律南仙和察哥一东一西,看似西夏皇族还能掌控全局,久而久之,这两处一样会形成相对割据的集团。现在李乾顺能压住他们,但所谓生变,又不是就会有利他们。要是哪天中线和宋冲突,中线西夏实力大损呢。察哥和耶律南仙就一定不会为自己打算?!”
扈三娘沉思,脸露笑容“耶律南仙会不会不知道,我可不会!”
杨元奇道:“你要敢,我就过去抽你,床上狠狠地抽!”好嘛,这说着说着就开始上头了呀。
……
仁多保忠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局,西夏竟然弃掉盐州。要是如此,他还千辛万苦拉杨家军过来干嘛,好好的知盐州不做,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个通判。他也终于醒悟西夏现在的虚弱。
朝廷以二品节度使委任仁多保忠知盐州,同时,以杨元奇通判盐州。这让仁多保忠异常难受,这也是大家谈下的结局,他得捏着鼻子认。
定边杨兴武和朱勔还在督促仁多家族南移,他把家族安顿地方选在凤翔府。宋廷不但奖赏他个人,还专门在凤翔府划出一大块地给他做府邸。仁多保忠很难拖下去。用杨元奇的劝诫他的话,要是他迟迟不让家族南行,杨家军都不敢卸甲放松警惕,盐州西夏降军也无法修养,大家都是输家。
仁多保忠现在对杨家反感不是一点点,好端端的一锅粥自己非得捡个老鼠屎进来。他现在都不知道杨元奇哪句话是真的,杨元奇大喇喇的四处说早就知道兴庆府会捏着鼻子认盐州事,这在盐州很有市场,对他的统治非常不利。
仁多保忠觉得自己弄死一个李乾火,拉来一个杨元奇。损兵折将搞到三千人,另外又来个五千更彪悍的。一场辛苦下来他是为谁忙?!
仁多保忠还没想明白,这就是现在宋夏之争的局势决定的。他起码靠近了一个更接近胜利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