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奇问:“最有可能是谁?”
燕青道:“王庆!史进面临的是和时迁一样的问题。而且,王庆不该出现在那个场合。”
燕青说:“王庆家在开封是大户,非常有钱,他又极其好色,你很容易查到,他爹王花和开封府交往甚密,官府说现在洪庆堂内讧,我杀了人,这件事王花最好办。”
杨元奇已是相信,因为上任押司很想结案,也因为他们找上秦押司。
杨元奇道:“王花家和官府哪家关系最厚。”
燕青说:“他和开封的押司都很熟,至于大家族,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我们很难知道。”
杨元奇开始郑重起来了,王花和开封这么熟,那肯定能搞清杨家的情况,他不来找我是什么意思?他是怕我借着这几事要得很多,就说我要得再多,也好过直接和杨家对上好呀。再说一旦对上,他一个商户难道就不花钱?!
杨元奇脑子不够使了,他问燕青:“如果真是时迁干的,你把他抓住了,你会怎么做?”
燕青道:“拿到你们跟前,该道歉道歉,该赔就赔。你们要送官府就官府,总不至于杀了他。”
杨元奇想,这才对啊,王家赔了钱,我就算把他人丢官府,他王家和开封府关系好,也容易换个从轻发落呀。
杨元奇这次是真愤怒了,王家宁肯把钱给别人和杨家折腾,也不给杨家这个苦主,在他王花眼中,杨家就是这么不堪?!看来,这个开封,杨家还要亮一下獠牙啊,阿猫阿狗都能欺上门了。还是你们tmd早就知道陈妙常是我老婆,一样色迷了眼,绑了再说。
燕青看着眼前的杨元奇眼神变得凶狠,问道:“杨公子想到了什么?”
杨元奇道:“你都知道来道歉,他王家和官府打交道这么久,出了这事竟然没人找杨家?!”
燕青明白过来,这些官宦家族和江湖人也是一样的,谁都讲点面子,如果王家做事前绑错了人,事后还不赶紧来弥补,这么不闻不问,这就是看不起对方了。
杨元奇现在郁闷范坦管的是绑票案,怎么不是凶杀案了,要是他管凶杀案,杨元奇会狠狠的把事情栽在王家身上,就是你们干的,不是也是,王庆就在现场,他还想躲开?!绑票是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大不了抓出几个打一顿,死了3个人的凶杀案却能让你家最低倾家荡产。
杨元奇问:“燕青,要不要报仇?”
燕青呵呵的说:“我不死他们如何放心?!”这就不是报仇的事,除非他远走他乡,要不他们之间已是不死不休。
燕青想到了丁都赛,那天她在他面前说她喜欢他,无论他是谁她都喜欢他,他知道她其实知道他是谁,她不说但一定知道,他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丁都赛吗?但他现在不能负了这个女子,他从来就喜欢把事情背在自己身上,她说她们有她们的命,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命。
杨元奇:“你好好养伤,要想做事越快越好。你把他们这些人的性格给我好好讲一遍,我回去自己再理一理。”
燕青点头,杨家涉入这件事,他才能报仇,才能了掉这事。不说王家,现在洪庆堂也许已经史进的了。
……
史进现在也很烦,他接掌洪庆堂还算顺利,燕青不在,他本来就是唯一的副堂主,资格也够,明面上就没有人会反对。
他烦的是最近洪庆堂收入锐减,而且行动非常不便,开封府进行了一系列清理市场、打击不法商人,最为麻烦的是这个区域的赌档被官府扫掉一大批,而这恰恰是史进这系最大的财源。
大宋朝奢靡盛行,赌博之风也就兴起,宋朝皇宫和豪门大族内都流行一种“关扑”,说是博彩,其实就是赌博,在一些重大节日,官府会设置关扑日,让大家能在大院甚至官署聚赌。
开封豪奢,赌博之风更是如此,柜坊和赌档就在街面上悄然兴起。但要明确的是,大宋在法条上从来就是禁止赌档的存在,也恰恰因为这个,大部分赌档实质是由黑道控制,这里面寻租空间太大。极少官宦家族会涉足于此,这太容易被政敌攻击,你喜欢赌和你开赌场不是一回事。
王家在开封是大商户,他和开封下层官员的关系就是柜坊收入,史进和王庆的合作也是基于此,史进承诺放开王家的大门,意指他掌的洪庆堂区域,王家的柜坊他们不会骚扰,也不会要保护费。(其实要有画面感,想想现在满大街的色情行业,那个时代的赌博行业就类似现在的色情行业。)
官府对于街面所有此类生意管理就有随意性,关扑和赌博本来就难以区分,柜坊也好、赌档也罢,对外明面上都是关扑。
开封府清扫赌档从来就是根据市面情况,只要觉得影响市场交易、本地治安,就会清理赌档,甚至李之纯上台,还会定期清理。
最让史进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个玩笑的是,燕青一系的收入还相对稳定,人员也更稳定,他这一系因为收入锐减,倒是人声鼎沸闹得他头疼。
史进现在更是偷偷把钱往自己口袋转,这加剧了内部的矛盾。史进这么着急是他知道绑票案的苦主涉及几家后,他必须做好脱身的打算。王家现在顶了上去,但他对王家根本不看好,他觉得凶杀案可能瞒不住。
史进长期的黑道生存经历告诉他,这不仅仅是王家和杨家谁势大的问题,官府在某些时候会有些底线。官府内斗多为权利,那个时候是不存在脸一说。但王家和杨家对上的是凶杀案绑票案,这种事是存在是非问题的。
他看到太多涉及赌场利益的官员被不起眼的下级官员搬倒,因为事情一旦落到明处,很多人就会要脸面,大宋官场亦然如此,一旦它连这点脸面都不要,那所有的管理秩序就会土崩瓦解,船都要沉大家还玩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