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沣和刘公梓对视了一眼,心中俱道:“夸父敢号称逐日,又以追踪而闻名天下,被他盯上之人又怎会轻易逃得了?”
“一匹马顶五头羊,你们每年给的马匹有多少匹?”刘公梓忽然问道。
阿汉.尔达提想了一想,才道:“只有一百匹左右,但在南面水草丰郁的山河谷的红鹰,他们有三千多人左右,但他们每年都给狼王七百匹的骏马,牛羊倒不用给了”他接着又道:“单单是马匹,这几年各处山寨的进贡不会少于四万匹”。
西域的南面河流众多,水草十分的茂盛,骏马多产自这一带。
这时梁力川问道:“夸父要这么多的马匹干什么?”
李成沣的脸色凝重,沉声道:“几万匹马在西域不算多,如果运到中原那就厉害了,随时都可组建一支几万人的骑兵,这是一支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势力。”
他接着又道:“夸父入岭南,目的是我们的佰刀队,掳劫谯国夫人失败,现在掳走凤仪,他的目的依然是佰刀队,试想一下,如果拥有四万佰刀队骑兵,天下谁可争锋。”
刘公梓笑了笑,他的心中一动,拉过李成沣低声道:“人算不如天算,成沣,如果我们能够将夸父击败,而且将群狼消灭,你说西域的各处山寨会不会为我们所用,这样一来,不要说四万骑兵,只要假以时日,十万的骑兵也不在话下”。
李成沣苦笑道:“公梓,夸父经营西域数十年,而且手下的野狼无数,白龙寨一万多人都是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我们只有四百人,难起作用的”。
刘公梓摇摇头,继续道:“西域各寨苦夸父久矣!我们如果能联系各寨,夸父再有能耐,也只有那些四脚畜牲,怎么也不是人的对手”。
李成沣听到刘公梓这样一说,心中怦然心动,他拉过阿汉.尔达提,沉声说道:“寨主,你以为如何?”
阿汉.尔达提亲眼目睹着自己的两千多骑兵被四百名的佰刀队击溃,现在自己更是肉在砖板上,他苦笑着道:“西域的山寨有四五十多处,如果真的可以联合起来,兵马不下十万,但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平时甚少有联系,如果想要串联……”
他忽然定了下来,心中暗道:“是呀,我们联合在一起有差不多十万的兵马,何必要受制于人,如果真的有人带头,那还不是一呼百应,这十多年来各山寨被狼王剥削得痛不欲生,都是敢怒不敢言。”
西域的马贼也有人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终没有人去实行,白龙寨的惨案深入人心,不到必要的时候谁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毕竟是会灭族的。
他又暗暗想了一会,心道:“如果由我出面,东面的天池山和冰寨绝对会跟随,再让他们出面去联系相熟的山寨,只要放弃了过往的恩怨,星星之火,绝对可以燎原。”心中又道:“有些山寨虽然是有过节,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应该可以握手言和。”
想到这里,阿汉.尔达提翻身站了起来,然后“扑通”的跪在地上,对着李成沣诚恳地道:“公子,联合各寨肯定是有操作的空间,只要公子肯放老夫离去,不用多久,定教狼王无路可走。”
李成沣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地道:“可以放你走,叫你去联系各山寨,可不是为了我们。”
阿汉.尔达提听到肯放他走,连忙叩了几个响头,然后朗声地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他接着恨恨地道:“老夫已经一无所有,与其这样生不如死,不如放手一搏,总好过这样苟且而活”。
李成沣亲自牵了一匹马过来,扶起阿汉.尔达提,又拿了点干粮挂在马鞍边,然后道:“我们会继续去追狼王,祝寨主马到功成。”
阿汉.尔达提一躬到底,轻声说道:“往西一百里左右有一山谷,那里名叫狼窝,我们送羊马的时候便是送到那里,狼王肯定会回那里的,那里的野狼不计其数,也盼望公子小心行事,切莫轻易涉险。”
李成沣望着阿汉.尔达提骑着马匹走远,才收回目光,对着刘公梓道:“我们还是去会一会夸父吧,至于其他,就让它随缘”。
既然已经对林明德有了初步的了解,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他们的目标可不单单只为了救回杨凤仪了,毕竟,四万匹骏马的吸引力太大了。
当下众人收拾行装,沿着野狼留下的粪便小心翼翼地追下去。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杨凤仪望着西沉的夕阳,强压下欲逃走的念头,心中暗道:“这夸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他意欲如何?不知成沣哥怎样了?我如果逃走,他可能便放过这个奸贼了。”
她早两日便已生出了要逃走的念头,但当她亲眼目睹林明德带着群狼将一个小部落灭族之后,她的心思便已改变。
那是一个十多个帐篷的牧民,赶着百多头的牛羊逐水草而居,却想不到被林明德带着狼群全部击杀,男女老少和牛羊马匹全都葬身狼腹,连骨头都没剩下一根。
目睹了群狼的凶残,杨凤仪也没把握可以在狼群中逃出生天,她对李成沣自心底中便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心,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对付夸父,所以反而不急于它想。
跟随在林明德身后的野狼越来越多,已经多到一望无际,数量只怕已达几千头,沿路呜呜呜的狼嚎声不绝于耳,方圆几里内没有任何的生物敢靠近。
目睹那小部落被灭族的除了杨凤仪,还有一道隐藏在旁边一个小丛林中的眼睛,这眼睛带着灰暗,更多的是无奈和伤悲。
这眼睛的主人是一位头发苍白的老者,他面白无须,身上穿着一件紫袍,这老者竟然就是被李成沣击散了满身功夫的董公公,他出了扬州之后,竟来到了西域。
董公公待到狼群如潮水般远去,他才跃下树来,从密林中牵出一匹骏马,望着狼群远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声,这才上马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