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诗会,最主要的还是诗,长安的学子们对于这种官府举办的诗会还是比较喜欢的,眼看着科举就要开考,他们孜孜不倦的学习,也是让他们很累了,有这样的事情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也是很不错的。
如今,大明已经基本上统一了整个天下,各地都可以开考,所以长安城的外来读书人也相对的少了一些,不过这也不耽误长街上的热闹繁华。
礼部在长街中央的位置设立了一个擂台,此擂台上挂满了各种长杆,长杆之上写着各式题目,最好的那一首诗将会被挂在长杆之上供所有人瞻仰。
现在,擂台的长杆之上已经挂上去了不少诗,这个好与坏的标准其实没那么严格,就比如写梅花的那首诗,第一个挂上去的和打油诗差不多,但是因为人家速度快,所以就挂上去了,只不过坚持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被其他人的人代替了,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拔得头筹了。
路朝歌牵着周静姝的手,两个人站在人群之中,可在两人站着的位置,周围都没什么人,不是路朝歌矫情,身边不能有人如何如何的,只是锦衣卫的人可不敢赌,将路朝歌身边的那些人给清了个干净。
这两口子也算是鹤立鸡群了,路朝歌脸皮厚的要死,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周静姝和路朝歌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连脸皮也算是练出来了,可是一直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多少有点不自在,她现在有点后悔和路朝歌一起出来了,倒不如在家里待着自在。
路朝歌眼神不错,能清楚的看见高杆上挂着的诗词,从头到尾一首一首的给周静姝念着听。
“这首《咏梅》写的不错啊!”路朝歌看着高杆上挂着的墨宝:“朔风一夜雪盈门,独向孤山觅旧痕。不是寒枝偏傲骨,冰心元自有春魂。”
“写的很有意境啊!”周静姝说道:“傲骨与冰心的意象叠加,既表现梅花抗寒特性,又揭示其作为春信使的内在本质,结句“春魂”二字将物理现象升华为精神象征。”
“我就觉得挺好,还是媳妇你有水平。”路朝歌说道:“品鉴诗词还是得有文化底蕴,这一点上我就不行,我属于现学现卖的那种,不如你啊!”
“那你不也写了很多不错的诗吗?”周静姝笑着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写的那些诗才是最好的。”
“那是啊!”路朝歌笑着看着自己的媳妇:“那些诗不都是为你写的吗?你当然觉得好了。”
“你看,那边还有个长杆空着。”周静姝指了指高台上的一根长杆:“你不如写一首挂上去怎么样?也不枉咱俩一起出来溜达一圈。”
路朝歌看了一眼高杆上挂着的题目,顿时就来了兴致,题目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要以‘农’为题,农为大明之本,不管是农民还是农业,可如今却没人写,这可就不好了,他作为大明的王爷,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咱俩一起上去。”路朝歌笑着说道:“我说你写,我的字你是知道的,难看的要死。”
“好。”周静姝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人群走上高台,在高台之上的礼部官员早就看见了路朝歌,赶紧迎了过来。
“见过殿下、王妃。”礼部官员躬身行礼。
“我看以‘农’为题的高杆一直空着。”路朝歌指了指那根空着的长杆:“怎么没有人写吗?”
“是。”礼部官员说道。
“这样不好啊!”路朝歌说道:“大明的立国之本是农啊!不管是农民还是农业,都是我大明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了粮食,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农人种田、养蚕,我们可能就要饥寒交迫而死了。”
“殿下说的是。”礼部官员赶紧应了一句,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以‘农’为题确实没人写,他也不能逼着别人写不是,而且诗也不纳入科举的范围,所以写诗的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既然没人写,那我来写吧!”路朝歌说了一句,然后转身面对高台下的人群:“农,是国家之根本,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写这以‘农’为题的诗,可能是我们的读书人还未曾去过农田,不知农人如何劳作,也可能是我们的读书人,觉得这‘农’太过简单,所以不屑写,这都无关紧要,诗会诗会就是要写大家喜欢的题材,不过我也请诸位读书人一定要记住,这‘农’是我大明的根本,没有了‘农’,我大明将死人无数。”
“我想,一定有人会说,我大明现在国库充足,那粮囤一个比一个大,里面全是粮食,以后怎么可能缺粮呢?”路朝歌继续说道:“可是,诸位啊!我们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十年前流民遍地的景象离我们可不算远啊!怎么大家这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呢?”
“大明如今确实粮食储量丰富,可这都是依赖着大量从国外购买回来的,一旦他们不在卖给我们粮食,我们就必须依靠自己才行,老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人有不如己有,咱们之后能够自给自足,才能有资本和全天下对抗。”路朝歌说道:“在座的各位应该有很多人都挨过饿吧!那种滋味有多不好受我就不说了,我希望你们能珍视农人,也珍惜你们每天吃的每一粒粮食。”
路朝歌走到桌子前,开始为周静姝研墨,周静姝拿起毛笔,看向了路朝歌点了点头。
“《悯农》。”路朝歌缓缓开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所有人注视着路朝歌,都知道路朝歌会写诗,写了那么多诗词,都是为周静姝一人写的,而今天他为天下的农人写了一首诗。
周静姝将写好的诗词递给了礼部官员,礼部官员大声的朗读了一遍,随后叫人挂在了长杆之上。
“《悯农 二》。”路朝歌再一次开口:“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路朝歌就好像打开了闸门一般,一首一首关于‘农’的诗脱口而出,反正他路朝歌是个文抄公,前世那些与‘农’有关的诗词多了去了。
一连写了七八首,路朝歌才缓缓的停了下来:“最后一首,之前写的都是农人的不易,接下来写一首寓意好一些的,诗会还是要高兴为主嘛!”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仕,无禄尚忧农。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路朝歌缓缓的说出了最后一首诗:“这首诗名为《田家元日》,也是我今天写的最后一首,希望大家能如我所说的,珍视农人珍惜粮食,也希望你们这些读书人,金榜题名之后能够更多的去了解农人、农事、农时,这样你才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样你们才无愧于读书人这三个字。”
说完,路朝歌牵起周静姝的手走下了高台,也不管周静姝写没写完。
“你好像不开心了。”周静姝能明显的感受到现在的路朝歌心情不美丽。
“主要是,我不理解这些读书人。”路朝歌说道:“他们好像依旧瞧不起农人,可他们当官之后要服务的就是这些农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是你想多了也说不定。”周静姝说道:“他们可能更喜欢风花雪月,等走上官场之后,才会去关心一些东西,他们现在学的虽然涉及到了农业,但是也不过是为了参加科举而不得不学习,就像前楚时,他们为了进入广场,就不得不把诗词写的更好,研究如何去讨好上官,得到更多的提拔,而如今的大明不重视诗词,这些读书人也就很少在研究这东西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诗词天赋,难免要往风花雪月上写一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现如今的大明可不是靠诗词歌赋就可以上位的。”周静姝继续说道:“等他们步入官场,就会去多了解农人和农事,因为这是他们做出政绩的最根本的东西,想要登堂入室,自然就会去接触去了解,你说对吧!”
“但愿吧!”路朝歌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涩。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周静姝伸出双手,在路朝歌的脑门上捋了几下:“今天这么热闹,高高兴兴的,你要是不高兴,那我也会不开心,你想让我也不开心吗?”
“怎么可能。”听了周静姝的话,路朝歌赶紧笑了起来,不管这笑是不是发自内心,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周静姝不开心,成亲这么多年,路朝歌最宠的一直都是他的妻子,孩子他也宠着,可是和妻子比起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周静姝看着笑起来的路朝歌,虽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开心了,可还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有些事不需要都说出来,也许第二天就过去了。
两个人继续在长街上闲逛,而路朝歌写了将近十首诗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之内,这可是路朝歌写的诗,别人写的李朝宗可能不会过多关注,但是路朝歌写的,他是一定要看一看的。
原本他是想带着谢灵韵出去凑热闹的,可是符子捷直接给他来了个皇帝出行套餐,他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太麻烦了,上千人护着他出行,这不是给百姓添堵嘛!
“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在写诗。”李朝宗拿着曲灿伊递过来的手稿:“张嘴就来出口成章,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
“王爷允文允武,这对于战场厮杀来说,想来应该是王爷做过最简单的事。”曲灿伊说道:“我曾听闻,王爷在成亲那天,一口气写了好些的开门诗,如今很多人成亲,都用王爷当年写的那些诗词呢!”
“你也听说了?”李朝宗笑着问道。
“听说了。”曲灿伊说道:“当年这件事在宫里可是人尽皆知,尤其是那一首《静姝》,可当真是开门诗的翘楚,王妃讳静姝,而王爷以王妃名讳为题,当真是了得。”
“确实。”李朝宗笑着说道:“他成亲那天,这首诗传回家中的时候,我们也是大为震惊。”
“您可能都不知道。”曲灿伊说道:“王爷那首《静姝》传到长安城之后,很多家里生了姑娘的,都取名叫静姝呢!”
“还有这样的事。”李朝宗说道:“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百姓们都图个吉利。”曲灿伊说道:“这静姝本就是好名字,再有王爷这首诗词在,自然而然的也就有更多的人喜欢了,想来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
“可我也知道,他现在应该很不开心。”李朝宗扬了扬手里的手稿:“读书人啊!还是有些看不起农人啊!”
“陛下,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曲灿伊说道:“您想想前楚时,那时候的读书人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只要有点家世背景的,随随便便读读书就能进入官场,身居高位者,有几个能低头看一看百姓的,又有几个是为百姓做事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曲灿伊继续说道:“咱大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切都向着务实使劲,时间长了这些读书人也就会意识到农人、农事的重要性,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去了解农人,慢慢的思想就会转变,毕竟在大明做官,什么是根本一定要分得清,分不清根本的人,可在咱大明的官场上吃不开。”
“您和王爷,也该给那些读书人一些时间。”曲灿伊说道:“毕竟,做什么事都需要时间的,您说是不是?”
“你呀!可惜了。”李朝宗笑着说道:“若不是进了宫,我想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官员。”
“谢陛下夸赞。”曲灿伊赶紧说道:“不过如今也很好,虽然外面那些人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但老奴好歹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着,这份恩典可不是别人能有的。”
“你呀!”李朝宗笑了笑:“这样,你叫人去给朝歌传个话,把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他,让他别想那么多,给这些读书人一些时间。”
“是,老奴这就去。”曲灿伊说道:“陛下,要不要在抄录一些诗词回来,今日这诗会可是出了不少好诗。”
“行,一并抄录回来就是了。”李朝宗笑着说道:“今晚上你就不用再皇后宫外伺候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些过来叫我上早朝。”
“多谢陛下。”曲灿伊应道。
曲灿伊去吩咐人出宫找路朝歌,而李朝宗则去了谢灵韵的寝殿,顺便把路朝歌写的那些诗给谢灵韵带了过去,谢灵韵对这东西也没什么感觉,但是路朝歌写的她到时愿意看一看,毕竟路朝歌一般不写诗,写了那就是能写在《中原诗词集》上的,可是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