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连溪啊连溪，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你恢复记忆了。”
青衣少年眯眼，话里是十分笃定。
“对。”
绿裙少女站起身来，不遮不掩，双拳紧握。
“怎么，你难道想用凡人之躯，来跟我抗衡么？”
青灵敛起眉目间疯狂，盯着绿裙少女紧握的双拳，问道。
“虽然我知道曾经你想利用我，但现在我可以不计较，甚至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不会再对你的记忆动任何手脚——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这么说，我还要谢你，能够不计前嫌。”
绿裙少微微一笑。
那笑在她这副面容上，并不漂亮，但青灵却下意识，也跟着弯了弯唇。
“不是我不计前嫌，我只是突然明白了，完整的乔连溪，才是真正的乔连溪啊。”
“我应该是做的，是保有你的完整，而并非分割。”
它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乔连溪愣了一下，“那你可以把红衣人和刚才被你打死的那位少女复生吗？”
“他们一个是救我而死，一个是死于你的掌下。”
“我不希望我们的身上，有人命的痕迹。”
青灵的笑，直接僵在了嘴角。
并非它不想救，而是——
“如果那个少女还没死透，我是可以救她，但一旦她的灵魂离体，我就没办法了。”
“她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我无权干涉。”
“至于你口中的红衣人，他的躯体承受了一次神明的附身，虚无神是剑道出身，在他这副躯体里，可以发挥一半以上实力，但这也是有代价的。”
“他现在筋脉皆有较大损伤，且因为承受了神力，这种损伤是我无法治愈的，你确定，对一个走剑道的人来说，他能接受得了自己一觉醒来，就沦为了废人吗？
青灵盯着绿裙少女那空洞的眼眶，问道。
“我只想让他活着。”乔连溪道。
“抱歉，刚才我那一剑，已经将他的灵魂，全部击碎，他已经...无药可救。”
青衣少年垂眸，遮住眼底情绪。
下一刻，一只手猛然掐上了它的脖子。
“那你也跟着去死好了！”
猛然放大的少女的面容，仿若恶鬼，让青灵剑化身，下意识皱眉。
“连溪，你知道的，这对我根本没有威胁。”
“不过，你确实该换具身体了。”
微微笑着，青衣少年轻而易举地就拿开了紧紧钳制住脖颈的带血的手。
下一刻，绿裙少女缓缓低下头去，空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被洞穿了心口的手，继而软软倒了下去。
异变就发生在顷刻之间，饶是站在一旁的暖月，也没料到青灵会真的下死手，整这么一出。
“乔连溪......”
暖月喃喃，抱着琵琶的手，不住颤抖。
她看到青灵在转头，心悸之下，她低下头去。
“我听说，倾月楼的暖月，一手琵琶，出神入化，不知我是否有幸，看一看这琵琶。”
一只手，伸向了自己抱在怀里的琵琶，暖月低头，强压下心底的恐慌，往后退了退。
她以为，看乔连溪一副胸有成竹，说话玄妙高深的样子，是有什么应对青灵剑的法门。
现在看来，却是她多想了。
这下乔连溪，又被牢牢拿捏了。
而作为唤醒乔连溪记忆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乔连溪这家伙，早在他独自带青灵剑下山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这是一个自视甚高、看不清局面的人，她真不该一时糊涂，跟他来这里......
暖月护着怀里的琵琶，不无后悔地想着。
正当青衣少年面露不悦，想动手强抢时，身后的一道声音，让它僵在原地。
“青灵啊青灵，每个人的肉身都该被好好对待，你怎么能仗着有愈合能力，就随随便便做出掏心掏肺这种事情呢？”
身后人的嗓音相当耳熟。
青灵剑化身收回手，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站在不远处的，穿着有些脏污的怪异服饰的少年正直勾勾地看着它。
心中一震，青灵剑化身突然觉得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那个乔连溪，好像回来了。
它期望又不希望真正见到的——乔连溪。
但对面显然不会给它胡思乱想的机会，下一刻，一把凝实的白色长剑便于他掌中显现，乔连溪的面容，紧跟着变得无悲无喜。
“至高力量。”
他轻喃，同时，裹挟着澎湃之力，若雷霆，似闪电，欺身而上。
青灵剑瞳孔骤缩，但作为剑灵，身体早已先一步，给出了反应。
铮——
剑鸣声响彻这方空间。
暖月感觉有什么顺着耳朵流了出来，短暂的失聪过后，她将抹了液体的手摊至眼前，面上畏惧之色更甚。
这个像是凭空出现，又个青灵剑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实力毋庸置疑，相当恐怖。
她甚至毫不怀疑，这份力量，和这位存在口中呢喃的一样，是至高的...力量。
当青灵对上那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茶色双眸时，那瞳孔中的空洞，令它暗暗吃惊。
还是太上忘情剑法的招式，但它应对起来，仍旧有些吃力。
对面手中的剑，朴实无华，但在乔连溪的手下，却像是被赋予了灵魂，攻势凶猛迅捷，剑影缭乱，让它很快就招架不住。
纵横的凌厉剑气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网罗出一张张无形却致命的网，一齐朝着那抹青色攻去。
呃——
一时不甚，青衣少年闷哼出声，它的左臂被飘来的剑气沿着肩膀齐生生斩断，剑气锋利务必，它的身躯在这剑气之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啪嗒——
暖月睁大了眼睛看那溅着血的手臂还未落地，又被接下来的无穷剑气碾为肉沫。
落地时，已经是一滩碎肉。
这还不算完，失了左臂的青衣少年很快又露出了破绽，下一刻，它的右臂落得同样的下场。
下一瞬，它整个身躯，更是直接被击中，化为点点绿芒，消散于空气之中。
它是有愈合以及化形能力的，只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有点不够看。
暖月神情复杂地看着，青衣少年刚化形出来的躯身眨眼间，便又被纯粹的无形剑气，切割为碎片。
就像是，在无情地切割一波又一波，露出了苗头的韭菜。
她莫名，想到了这个比喻。
已经露出破绽的青灵剑，对上这个模样和它相同的少年，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暖月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一天，亲眼看到这样奇特又攻势凌厉的剑法，她觉得这剑法和刚才红衣公子使得是相像的，但又有些不同。
招式大致相同，不太相同的，是那双更为古井无波的眼睛。
这位突然出现的存在，眼睛里映不进任何人的影子，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其高高在上——恰恰相反，暖月看到那双眼睛，第一个念头，却是——
平等。
因为实力太过卓绝，所以所有的生命在他眼里，都没有太多区别吗？
这个念头，在暖月的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