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神明该有的样子吧......”
乔连溪喃喃自语。
但这话很快便引来了青衣少年的嗤笑,“不,那是愚蠢的,一个神明选择了合道,也就等于放弃了自我的意识,如果我手握那样的能力,如果我成为神明,那么这个世界,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本该恣意世间,最终却为了所谓的道白白抛弃自我,你看这世间,还有多少人会膜拜青帝,还有多少人会记得青帝?”
“这座天端殿,就是最好的证明。所谓神明,所谓青帝,当人们从信仰中得不到好处的时候,当人们不再虔诚,不再相信某位神明的存在,那么,合道的神明,就是真的消失了。”
“所以即便是青帝,在我看来,也是蠢得可以。”
青灵剑瞥了眼蛛丝遍布,灰尘满布的雕像,话里话外,是显而易见的不屑。
“连自我都抛弃的神明,啧啧,虽然这位神明的神力某种意义上说,在今天,帮了我忙,但对于这种看似很伟大的做法,我实在无法苟同。”
“太蠢了。”
乔连溪扭头去看青灵剑化身,神情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面前这把剑的这些言论,让他再度有点看不明白了,这真的是一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该说出口的话吗?
说实话,前两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虽然也有些许缺陷,但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闪光点的,但在这第三个世界——
闪光点...乔连溪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别人对青灵剑释放的善意与信任,以及逝去的神明神力...似乎都可以成为它利用的筹码。
甚至利用完之后,还会不留情面地奚落别人几句。
所以青灵剑为什么会成为气运之子啊?因为它自身的特性,活得久吗?
乔连溪也想不通了。
他有点迷茫地挠了挠头,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和青灵剑交流了。
一声微弱的低吟打断了乔连溪有些混乱的思绪,他下意识看向声源处。
青灵剑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眯眼,不怀善意地也跟着看了过去。
它这一眼,当即望进了一双黑色不含任何杂质,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懵懂的眸子。
这样的眼神倒像是——初生的婴儿。
一瞬间,这个想法飘过青灵剑的脑海。
一人一剑互相盯了许久,青灵剑内心是复杂的,它做梦也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持剑人会在两大神力的加持下再度复活,还是经自己的手。
而红衣人的情感则单纯得多,他精致的面容上,是单纯的好奇,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在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咿呀...啊啊...”
对视良久,红衣少年突然发出无意义的言语,同时,他伸出双臂,对着青衣少年做出了一个要拥抱的动作。
乔连溪看着红衣人的反应,看来青灵剑是没骗自己,红衣人现在可谓是一片空白,他的脑袋空空,也许,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头学起。
成人的躯体,孩童的灵魂。
乔连溪看着对青灵剑化身要抱抱的红衣少年,突然间有点头疼,现在红衣人这个样子,该怎么安置他才好?
总感觉,把他放在哪里都不让人放心。
而且这位还是青灵剑的持剑人,对青灵剑有控制权,万一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培育下,反过来伤害青灵剑,那就危险了。
想了想,乔连溪还是觉得,如果虚无神不再插手此事,他们把红衣人带在身边会更加稳妥。
这么想着,乔连溪却听见了一声轻哼,他抬头一看,红衣人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视线调转,青灵剑却已经走远,有点嫌弃地倚靠在天端殿的门侧。
看样子,像是对红衣人退避三舍。
红衣少年迟迟得不到回应,一张嘴撇了又撇,最终“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乔连溪有点懵。
青灵剑则是扭过头去,不再去看,显然是更嫌弃了。
时间似乎有过片刻的停顿,殿外的风裹挟着黄色的落叶,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在这方空间中,混杂这年少的哭声,尤其明显。
乔连溪再度看向青灵剑,怎么说这哭的这位也是它的执剑人,它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但门口站着的青衣少年的肢体上的回答是没有,它的指尖夹着一片发黄的落叶,它宁愿去花费时间去看一片叶子的纹理,也不愿扭过头去看,哪怕一眼。
最终,还是乔连溪走过去,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红衣人,那一个拥抱一触即离,但却卓有成效。
红衣少年止住了哭声。
他拿开放在眼睛上的沾满泪水的手,怯怯抬起头来,一双纯净的眼睛眨呀眨。
乔连溪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到了手背上,他低头去看,才发现,正是红衣人滴落的眼泪。
“别哭了,啊。”
乔连溪放柔了嗓音,轻声道,他将红衣少年搀扶起来,视线落到了青灵剑身上。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安置他?”他问。
青衣少年闻言,有点不耐烦地扭过头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一瞬,它硬生生压制住了这份不耐烦,一张脸变得面无表情。
“怎么安置他......”
它装模作样,略一沉吟,把早就想好的,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出口来。
“我记得人类有个词叫‘因材施教’,他现在的就如同新生的婴儿,我看,他继续走剑道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按理说,当今世上,上剑门可谓是剑之一道的顶峰,但那里的剑道并不适合他,能最大发挥他天赋以及才情的,唯有——”
青衣少年话音一顿。
“是什么?”乔连溪有点好奇地问道。
“是太上忘情剑道。”青灵剑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是么?我说过,他还活着的时候,太上忘情剑道的创始者,就相当欣赏他。”
“而断念宗没有落魄,甚至是消失的时候,这位可是堂堂一大宗派的第一人呢。”
它指了指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红衣人,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