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韵看着这神奇又隐隐可怖的场面,又看了看父亲的神色,一种不好的预感,径直涌上心头。
她刚刚可是亲眼看见,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她面前...消失了。
父亲...也会这样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金发青年温柔地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怎么,害怕了?”
洛韵很想摇头否定,但此刻,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所以,她选择了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保持这个模样吗?”
“不知道,父亲。”
眨了眨眼,洛韵摇头,但她现在突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心中不祥的预感,随着粉红色波浪长发平静的消失而愈发明显。
“父亲——”她轻声叫道。
“好孩子,其实早在加入禁组织的那刻起,我的肉体就不存在了,你现在之所以觉得我和常人一般无二,都是因为那个站在阵法中央的人。”
“我早就说过,增幅系是最有上限的一系,他的堪称恐怖的增幅之力,可以化虚为实,而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在他的力量加持下的形象。”
“不只是我,禁组织的核心成员,永葆青春并且力量过分强大的秘诀,就在此处。”
金发青年耐心解释道。
“其实所有这里的所有的禁组织成员在抛弃肉身,接受他的增幅之力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会消失的觉悟,现在真到了这一刻,也只是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可、可是,我舍不得您,我们才相认没多久,就......”
洛韵听着听着,小声地啜泣起来,她本就水灵的眼睛里,更是酝满水光。
“韵儿,我觉得父亲这个词语代表的并不是陪伴,而是培育,这些时间,你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洛可可交给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并不会因为消失而感到恐惧,相反,我的存在和消失,更加证实了那个有关增幅系的观点,我是对的。”
“我感到心满意足。”
“也许你该回去了,回到你的母亲身边,白浔这个人,并不简单,他并不适合你——你的母亲又一次为你指引了错误的方向......”
说着说着,金发青年却是宠溺一笑,他叹息一声,“算了,她好像就没做过什么正确的选择,再加上她那强势又倔强的性格,可真是一场灾难。”
“如果觉得害怕的话,不妨闭上眼睛,也许再睁开时,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韵儿,好好做自己。”
“......”
放在柔顺长发上的手仿佛仍带有活人的余温,洛韵啜泣着,缓缓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嗓音在慢慢变轻,从没有哪一刻,她感到一种由无助带来的恐惧。
泪水有些模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再睁开眼睛时,身边早已没了父亲的身影,她彷徨地睁大眼睛,看到了起身的白浔,以及与他一同起身的白裙少女。
禁组织的核心成员除了那个白,都悄无声迹地消失了,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其实我并不想回收这些力量,并非是轻视这些强大的力量,而是我分离力量的同时,也将被你抛弃的缺陷情感分离了出去,这样我才能变得相对完美。”
白发少年在最后一缕金色光芒没入躯体后,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内心各种激烈的情感碰撞,让他几乎下一刻就要发狂。
“现在...你可以接受我了吧?我...已经足够强大。”
白浔松开乔连溪的手,走上前去,伸出有些脏污的手,轻柔地覆上那张干净的脸颊的一侧。
“是啊,你已经足够强大,而且表现得对我足够顺从,不过——你明明可以分离出那些过分激烈的情感,这次,为什么又照单全收?你是可以留有部分力量来保持你麾下成员的存活状态的吧?”
“但是你没有,你把积淀在他们体内的情感,也一并取走了。”
“你没有放过他们。”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成为我的一部分,而是利用那些情绪,做到完美取代我,成为白浔吧?”
白浔话音刚落,月白色衣衫少年就变了脸色。
那是什么直接被毫不留情戳穿的神情。
“可惜的是,你空有贪婪,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知识和智慧。”
“你不够聪明,所以无法猜到我费尽心思获得凤凰守护者的目的。”
勾起唇来,白浔的浅色双眸望向月白衣衫少年的目光中,带着睥睨。
“你!我要杀了你!”
白浔的一番话让代号一顿觉万千情绪在激荡,尤其是那种俯视蝼蚁的眼神,更让他感到些许慌张。
白浔说得没错,他一开始就是想取代白浔,但他不明白,白浔是怎么察觉到的。
他明明——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没有露出半点那样的想法。
“你没办法杀我,就算你再恨我,再强大,也没办法杀掉我。”
“守护者只会保护本体。”
白浔淡淡道,胸有成竹。
“焚心之火。”
极轻的呢喃,伴着凤凰清脆的鸣叫声,响彻偌大的房间,一只华美的凤凰瞬间破体而出,在白浔的操纵下,没入代号一的体内。
“自从进入禁组织,屡屡受挫之后,我就着他们明显的缺陷,想到了明火凤凰和邪火凤凰传奇的合击技——心火。”
“这种以情绪为引,一触即燃的技能,是绕过他们强大的力量,重伤他们的最好方式。”
“而拿到了楚纪完整守护者后,焚心之火更是让我刮目相看,而且也最适合你不过。”
“这种火焰同样以情绪为燃料,但除了会焚掉所有情绪及意念外,却不会损害其他,除了出发条件有些苛刻,可以说没什么缺点。”
白浔缓缓说着,他低下头,眼睛里映着倒地抱头挣扎的代号一,此刻他看起来比衣衫不整的自己还要狼狈几分。
他的神情无悲无喜,仿佛倒地的人并没有进入他的视线,他在看的,不过是空气而已。
“楚纪和他的守护者虽然下场凄惨,但总是会为彼此守护;而我们,恰恰相反,我能比别人更早察觉出你对我的恶意,我们之间不存在守护。”
“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白浔说这话的时候,是扭头看向身旁的乔连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