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脸色白了白,在方导师的注视下,将手里的羊皮纸迅速折叠起来,攥到手里。
“导...导师,麻烦您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当我们从来没来过您看守的禁地。”她说话都结巴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看魁梧男人一眼。
她朝着白浔一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乔连溪对青裳少女堪称变脸的转变有那么一瞬间惊讶,他侧头看向白浔,发现发已经往前走了。
黑衣少年紧随其后,乔连溪的目光再次扫过周遭的人,也跟了过去。
怎么看,都是这两个人是气运之子的可能性大些。
但经此一变后,他原本倾向于黑衣少年是气运之子的念头又不太坚定起来,白浔的表现,说是气运之子,好像也勉强能说的去。
他不是没看出来方导师几乎确定白浔是撒了谎的,但白浔手里拿着的羊皮纸,竟让青裳少女看后,不仅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有了保下他们的想法。
好像也很符合气运之子的称谓啊......
“这是禁地,不是学院别的地方,岂是你一句话,说走就能走的?”
乔连溪将要与方导师擦肩而过时,一直没吭声的魁梧男人伸出肌肉暴起的手臂,拦在他的身前。
南飞闻言转过身来,看向被拦住的乔连溪。
“陈青青...如果可以的话,那张羊皮纸,你可不可以拿给方导师看一下...说不定,他就会放过我的召唤物了。”
白浔的声音仍是细细弱弱的,却听得林青青额头青筋暴起。
可恶的家伙...那种东西,怎么可以给导师看!
想到此处,陈青青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朝方导师说道:“方导师,这件事我会告诉爷爷的,就不麻烦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拽过乔连溪的胳膊,方导师碍于陈青青的身份也不好多加阻拦,乔连溪顺势跟了上去。
“我会将今日你们擅闯禁地的事告知院长。”
眼看着陈青青要带着人离开,方导师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是没有眼睛,没有思想,陈青青的话漏洞百出,他猜想,说不定她才是最先闯入禁地的罪魁祸首。
他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他们没有对禁地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是肯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
将此事告知院长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对禁地的负责,还有——
他看向那抹青色的裙摆,实在是太盛气凌人了。
转过身的陈青青听到这句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最终没有停留,带着人离开了禁地。
只是刚出禁地,她便伸手作势要揪出身后的白发少年,乔连溪眼疾手快 ,当即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陈青青看是这位莫名出现的家伙,一瞬间想到那只被各方面增幅了的巨熊,面上闪过恐惧,将手缩了回来。
“你再这样对他动手动脚,我可就不客气了。”乔连溪直视着面前的青裳少女,直截了当地说。
他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不止陈青青面色不好看起来,连站在白浔身旁的南飞也面带诧异。
他不自觉看向白浔,发现他仍是微微低垂着头的,只是被白发半遮着的唇角悄悄上扬了一个弧度。
那是他不曾在白浔身上见过的,自信的笑容。
这让南飞的目光在站在前方的衣着怪异的少年和白浔间徘徊,心里禁不住泛起了嘀咕。
面前的这个战斗力爆表的家伙,该不会真的是白浔召唤出来的吧?
虽然这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和白浔进这珈蓝学院的时候,他的天赋可是比自己高得多——
在南飞愣神之际,身旁的白浔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发现陈青青站着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南飞。”白浔道谢,他是有些愧疚的,本来南飞在学院里是人人追捧的对象,现在为了他的事,得罪了陈青青。
陈青青是个会记仇的,以后他也许会遭到针对。
“没什么,我们是一个地方走出来的,你被他们欺负,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南飞这话说得真心,他真是将白浔当兄弟看待。
从前白浔作为焦点时是他兄弟,现在白浔跌下神坛,仍是他的兄弟,这点,不会改变。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少年,乔连溪有自知之明地后退了几步。
这让南飞面上的诧异之色更盛,他压低了声音,问白浔:“那边站着的那个,真的是你召唤出来的?”
白浔闻言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否定,但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衣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嘶——”南飞当即倒吸了口冷气,“你的修习进度,恢复正常了?”
“没有。”白浔回答地很是干脆,他垂下纤长的睫翼,遮住眼底的沉思,“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之所以能召唤出来他,是因为那张被陈青青抢走的羊皮纸。”
“那张羊皮纸?”南飞面带些许了悟,那个东西真的很神奇,不但让陈青青将他们带出了禁地,还让方导师之后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了。
虽然后者陈青青自己的原因大些。
“嗯,你没有注意到陈青青刚才幻化出熊的时候,手腕上戴着的东西了吗?”白浔没有接着说关于羊皮纸的话题,而是抛出了一个更吸引南飞的话题。
“啊...她手腕有戴东西吗?”南飞回忆了一下,他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一向不是很关注。
况且,身为一个男孩子,盯着人家女孩子的手腕看——也太没有风度了吧。
一瞬间,南飞看向自家好友的眼神有些奇怪起来。
“当然有。”白浔笃定道,“她手腕上戴着的是藏宝塔的增幅手链。”
“藏宝塔的增幅手链...那她这不是违反了学院的规定了吗?藏宝塔的东西,动一动都是要受到惩罚的,更何况直接拿过来。”
南飞身为珈蓝学院的优秀学生,对学院的规定那是烂熟于心。
他一边说着,脸色慢慢难看起来,“听导师说,那里的每一条增幅手链所带来的增幅能力都是巨大的,我和陈青青的实力不相上下,你没有攻击力——”
南飞越是分析,越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发起攻击的时候明显是没有留手的,她这大概是有备而来,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吧?”
他下结论仍是留有些余地的,在他心里,陈青青虽然被宠爱得失了分寸,但也不会心思这么恶毒,这么可怕。
“如果我说,她手腕上戴着的,是藏宝塔第三层的手链呢?”白浔接着道,“她可是院长的孙女,偷拿了去,也会很少人发现的。”
他说完这些话,南飞只感觉后背发寒。
第三层的增幅手链,那对人力量的提升就不只是巨大那么简单了,那是质的飞跃,他怎么说,感觉刚才陈青青幻化出来的熊,和平日里大不相同。
原来,如果没有白浔的召唤物,也许今日他二人都要丧命于——
他侧过头看向距他仅几步之遥的禁地,高大粗壮而又茂密的树木遮蔽了大部分太阳的光辉,偶尔几缕通过过叶子的缝隙透过来的光更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南飞的视线由禁地转向自觉站在一旁的少年,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视线太过明显,低头沉思的乔连溪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让他又低下头去。
乔连溪一直在纠结那一黑一白两位,到底哪个是气运之子。
他倒是不太关心陈青青在禁地中态度突变的原因,虽然看起来很不合理。但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他更需要快速确认谁是气运之子,在不伤害到气运之子的前提下,然后想办法让其成长起来。
按理说,契约将他从上个世界带进这个世界来,必定是气运之子正处在危及生命的困境中。
从刚刚的场景来看,遭受困境的只有这两个人。
白发少年虽然是最为吸引他注意的那个,不乏些勇气和智慧,但听青裳少女话里话外对他都是贬低和看不起,看起来像是个没有什么潜力的。
黑衣少年看起来倒是更符合些,首先弱者遭遇困境时,站在弱者的一方;其次,别人质疑时,站出来为白浔作证,相比于白发少年有些无力的谎言,他好像更加纯粹些。
唯一让乔连溪摇摆不定的是方导师第二次给机会时,他面上的不自然。
其实这个也可以解释,也许这是位不善于撒谎的气运之子呢?诚实,也是一种美德。
那么,就暂时先当黑衣少年是气运之子好了,他们二人,到底谁是,总会在某一天揭晓答案的。
乔连溪垂头想着,直到一双被洗得发白的鞋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再往上些,是纯白的衣摆,此刻正因着主人停下了步伐而轻微晃动。
是白浔。
乔连溪抬起头来,朝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南飞早已经没了影。
“你在看什么?我的召唤物。”白浔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乔连溪,弯了弯唇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