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昭与太子妃赶到栖云馆的时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产房,太医们也都在焦急踱步。
“参见太子爷、太子妃。”
“赫舍里氏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摇头叹息道:“侧福晋所食之药实在太过猛烈,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奴才等人只能尽力而为。”
弘昭眼皮一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吃了什么?”
“侧福晋……吃了催产的药。”
太医眼瞧着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差,赶忙将自己给撇出去,“太子爷恕罪,奴才也不知侧福晋的催产药是从何而来,若是奴才知道,就是死也会拦着侧福晋的。”
“魏兴,立刻去查,务必查清楚这药是怎么来的。”
“嗻。”
魏兴和严嬷嬷一起,对栖云馆中所有伺候的奴才进行盘问。
很快就查问清楚了,赫舍里氏知道太医一定不会给她这样的药,就让奴才买通门房的人,帮她去外面的药铺里买。
也不问问剂量,拿到药后,她竟全给吃了。
院子里所有奴才跪了一地,弘昭阴沉着脸,散发的怒火令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妃将自己的手,放到弘昭手中,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太子妃对太医吩咐道:“无论如何,都要以侧福晋的性命为重。”
她的意思便是,如果面对保大保小的问题,一定要保大。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那是皇孙。
太医们都知道,皇上对赫舍里氏腹中之子非常地重视。
他们犹豫不决地看向弘昭。
弘昭:“按太子妃所言去做。”
“嗻,”太医们赶紧交流起来,然后拟定药方。
太子妃低声问道:“阿玛、额娘那边,要不要派人去禀告一声。”
弘昭摇了摇头:“再等等吧,阿玛、额娘这会儿已经歇下了,至少要等到天亮以后。”
……
弘昭与太子妃在栖云馆待了整整一夜,赫舍里氏还没有顺利生产。
次日一早,胤礽和元卿刚起身,就听到赫舍里氏生产的消息。
下朝后,他们就怕摆驾去了太子府,路上就听李玉回禀了整件事的始末。
胤礽气得立刻下旨赐死格尔芬和阿尔吉善。
他原本想念在圣祖皇后的份上,等赫舍里氏平安诞下皇孙,便以此为由,放他们一条性命。
但赫舍里氏竟没一个安稳的。
元卿看着不发一言的胤礽,这一次赫舍里氏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恭请阿玛、额娘圣安。”
“快起来吧,赫舍里氏怎么样了?”
弘昭说道:“情况已经稳定,接生嬷嬷刚才来回,说是快了。”
元卿看着一脸疲惫的儿子,心疼道:“你们都还没用早膳吧,快下去用点,这里我和你阿玛守着就行。”
“额娘我不累。”
“你倒是不累,可云儿也还不累吗。”
提起太子妃,弘昭便有些犹豫了。
小样儿我还搞不定你,元卿看向魏兴,吩咐道:“赶紧带太子和太子妃回去用膳。”
“嗻。”
弘昭和太子妃离开不久,产房里就传来啼哭声。
胤礽和元卿刚松一口气,就见太医慌张地跑了出来,眼里有震惊,更多害怕。
“出什么事了?”
太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阿哥和小格格……他们……他们……”
他磕磕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胤礽和元卿直接去了产房旁边的隔间里。
嬷嬷和太医们都跪在门口,两个孩子被放在床上。
他们似乎都对床上的两个孩子充满恐惧,压根不敢靠近。
胤礽和元卿走到床边。
看清两个孩子以后,元卿顿时被吓了一跳,胤礽立刻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怎……怎么会这样……”元卿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是惊吓,也是悲伤。
原以为弘昭和赫舍里氏过了近亲三代,后代出现问题的概率应该较小。
但现在……果然任何事都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吗?
可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们的亲孙子。
“现在怎么办?”
胤礽回想起那两个孩子,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很久以后才狠下决心,“这样的孩子绝不能留。”
现在正是朝廷改制的关键时刻,若是传出太子府生下如此的孩子,定会有人大肆宣扬,煽动百官和百姓认为这是上天降下责罚。
真到那个时候,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将被瞬间击溃。
再想恢复,更是难如登天了。
元卿知道他的考虑,可虎毒不食子。
“他们这样本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不如就送走吧,对外只说夭折了,如此也不会误事。”
“可若是送走……”胤礽见她如此难过,心终究是软了下来,“好吧,依你。”
“我让戚风将他们送去玄阁,交给老十二看顾,能活多久,便看他们的造化吧。”
他们达成一致后,立刻让人去将太子和太子妃请了过来。
听说赫舍里氏产下龙凤胎,弘昭自然也是高兴的。
他虽然子嗣众多,却连一个格格都没有,全都是阿哥,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可他们到栖云馆的时候,胤礽将所有奴才全部赶了出去,并告诉他们要将两个孩子送走。
“阿玛,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就明白了。”胤礽长叹了一口气,作出这样的决定,他又岂会不心痛啊。
弘昭转身便去了隔间里。
太子妃原本也要跟上去,元卿拦住了她:“你别去。”
太子妃不明所以,但从他们异常悲伤的神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
弘昭回来后,顿时瘫软在椅子上,眼角划过眼泪。
他的子嗣并不是每一个都平安出生,也有四五个小产的,但几乎都是在前几个月就没了。
从来没有出生夭折的。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却不想还是逃不过。
弘昭呆愣了许久,才点头同意了将他们送走,他必须忍痛作出这样的决定。
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两个孩子如果留下必定会有大麻烦,甚至让皇室蒙羞。
……
大格格和十四阿哥被送走后,直接对外宣称他们夭折。
但胤礽还是破例为他们赐了名字。
大格格:寿永。
十四阿哥:寿安。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活多久,大格格不到周岁便没了,十四阿哥也不过刚满周岁而已。
收到他们夭折的消息,弘昭去了香界寺礼佛七日,为他们超度。
若有来生,愿他们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