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回来时,元卿将她带进内室。
“你早就过了年纪,如今秋时都已经有了两个阿哥,我也要为你多打算一番。”
“你老实告诉我,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秋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颊爆红,渐渐的眼底流露出怅然之色。
“奴才不嫁人,要一辈子留在太子妃身边伺候。”
说着,她转身开始收拾明日离府的行李。
元卿就搬了的凳子,坐在她身旁:“你见过傅嬷嬷的长子,马佳?恩礼吗?”
“你应该见过的,以前你就一直跟在傅嬷嬷身边,他常常入府探望的。”
“恩礼去年已经中了举人,再过两年便可参加春闱会试,听说他可是个英俊有才的翩翩公子。”
“如今尚未娶妻,又从无花天酒地之名,房里只有一个通房伺候,就这还是傅嬷嬷给他张罗的。”
“傅嬷嬷前日来见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替她儿子求娶你。”
“那恩礼自小便对你念念不忘,原本是想到了年纪,立即迎娶你,但你又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他不敢唐突,所以中了举子才敢来提。”
“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恩礼确实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想着问问你的意思,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如何选择都得你自己做主。”
秋明始终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如何选择?
她哪里还有的选择。
这一世,她都是不能嫁给那个心悦之人的。
除了他,旁人她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区别。
“太子妃,让奴才再想想吧,我……”
“好,不着急,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秋明立即匆匆跑出去。
元卿看着她离开。
有些事,她知道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按道理,秋明伺候她二十多年,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成全其心意。
可是独独是他不行。
换成其他任何人,元卿都会尽力一试,即便是想与太监结成对食,也不是不行。
冲出去的秋明,正好撞上传话回来的溪亭。
几乎是一个瞬间,溪亭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秋明……你怎么了?”
秋明擦掉脸上的眼泪,拉着溪亭进了房间。
这是溪亭第一次进来,只敢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后。
秋明心中也很忐忑,但今日不说,她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溪亭……你娶我吧。”
“啊!”溪亭吓得一哆嗦,他没想到秋明竟然这么直接。
好歹先打声招呼也行啊。
溪亭下意识地想张嘴答应,还好被理智拉住缰绳。
“那……那个……我是……太监……我们……”
“我知道你是太监,可我不管你是不是太监,只要你点头,我一定可以说服太子妃!”
秋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的某一个动作。
但最后得到的依旧是摇头拒绝。
“太子妃不会同意,我……也……不想娶你。”
说完,溪亭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秋明一阵苦笑。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她说,他就会同意。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他们却不行。
“如果我能让太子妃答应,你就会答应吗?”
溪亭点了点头。
他曾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太子妃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所以不可能会答应她的。
但当他看到秋明满脸期待地离开,从未有过的酸痛涌上心头。
秋明跑回元卿身边,说她想嫁给溪亭。
果然被元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想要嫁给谁都可以,唯独溪亭,绝对不行。”
元卿语气中的坚决,令秋明不懂其中意味。
她们相处二十载,太子妃从来不曾如此严词拒绝她的请求。
元卿拉着秋明的手。
秋明从小跟着傅嬷嬷,不仅学到了本事,脾气秉性也学了个十成十。
平日看似随和大度,实则倔强得很,今日若是不解释清楚,她可不会干休。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喜乐,也都能有个好归宿。”
“按理说,你们若是能在一起,我该是最乐见其成的人,我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溪亭。”
秋明问道:“因为他?为何?”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属于这紫禁城、也不属于太子府,嫁给他,你不会幸福,他也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元卿神色认真严肃,秋明便知道,此事一定比她说的更加严重。
否则怎么会连太子妃都护不住一个奴才。
之后她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也不曾向溪亭求证。
她既是相信太子妃,也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分脸面。
但秋明和溪亭之间的气氛里,还是多了些许尴尬。
……
第二日,太子府出来浩浩荡荡的马车,朝着英勇公府的方向行驶。
英勇公府的众人早早做好准备。
这可是元卿成为太子妃后,第一次回娘家,他们准备得越盛大,才能给太子妃长脸。
昨日夜里,太子府的人才传来消息。
今日英勇公府已经张灯结彩,披红挂喜。
阿奇林亲自带着家中众人,前往一里外接迎。
见到太子府的马车,他们立即跪做两排。
“奴才参见太子妃。”
元卿掀开帘子,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赶忙下车迎上他们。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元卿伸手去扶最前方的阿奇林,却被他躲开。
阿奇林提醒道:“太子妃,礼不可废啊!”
拗不过他们,元卿只能放弃,等回府以后再说他们吧。
“免礼。”
说完她才再次扶起阿奇林和瓜尔佳氏。
此刻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们,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一连为太子爷诞下八位小阿哥的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模样。
“听说,从前伺候太子爷的妃子可不少,现在可就只有太子妃一人,我还想她是什么样子,原来这么貌美,怪不得呐,我要是太子爷也看不上其他庸脂俗粉。”
“可不是,太子妃长得这么貌美,还这么会生儿子,这世上哪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
众人七嘴八舌地都在议论着,里面却有一个格外清奇,他的目光不曾看向旁人,从始至终只落在秋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