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再醒来时,产房里已经被收拾干净,自己身上也清爽了许多。
只是手还被不明之物禁锢着,时间太久,都有些酸疼了。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胤礽坐在地上,他把头压在她的手臂上睡着了。
元卿尝试着动了动,胤礽立马醒了过来,紧张地问道:“你醒了?还疼不疼?”
“没多疼了,”元卿摇头说道,“你怎么在地上坐着?孩子们呢?”
“孩子们被奶嬷嬷抱下去了,免得吵着你歇息。”
另一个问题,胤礽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方才梁九功来传旨,汗阿玛让我们留在毓庆宫中,直至你出了月子再回府去,还赏了不少东西过来。”
“皇上就没说点儿别的?”元卿问道。
胤礽似毫不在意般说道:“说了,让我从今日起,不必再去上朝。”
“手中之事,交给老三、老四、老八处理。”
元卿瞧他略有不甘心的样子:“怎么,后悔了?”
胤礽摇头:“倒不是后悔,有些可叹罢了。”
他努力经营数十年的局面,初心是想着减轻汗阿玛的辛劳。
不想,竟一朝毁之。
究其原因,不过因为那颗心。
他的那颗不愿服老,不肯服输的心。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倔强。
此时,李玉在门外回禀道:“太子爷,梁公公来了。”
元卿疑惑地看向胤礽,方才不是说他刚来过吗?
胤礽对她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的。
对门外说道:“请梁公公在外宣旨。”
不一会儿,梁九功到了门外:“奴才参见太子爷,参见太子妃,奴才奉旨传皇上口谕。”
“太子府九阿哥赐名弘昌、十阿哥赐名弘显、十一阿哥赐名弘晁,洗三及满月均在宁寿宫举行。”
宁寿宫,太后所居。
这次元卿生育三胎,还是伤了些身子的,毓庆宫中确实不适合给他们办这些仪式。
他们虽然不是她期待的小格格,但也都是她亲生的啊,不好“嫌弃”得太明显。
在太后那里也好,他们都不用操心。
元卿美滋滋地想着。
她正想起身谢恩时,胤礽眼疾手快地将她按回床上,他自己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儿臣谢汗阿玛恩典。”
这时,元卿才看清他的异样。
梁九功一走,她就抓住胤礽询问,原来是跪了太久,伤着膝盖了。
玉林看过后,让他最近尽量不要走路,每日上药歇息。
自此,元卿和胤礽夫妻俩,开启了共同坐月子模式。
元卿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元卿没吃了的,他接着吃。
双月子坐下来,胤礽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
连玉林都忍不住打趣道:“究竟你们俩儿是谁坐月子啊?”
元卿出月子,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他们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乾清宫拜别康熙,又去了宁寿宫拜别太后,就出发回太子府了。
现在胤礽手上没有权力,等于是空顶着皇太子的头衔。
除了他的心腹和完颜氏,再无旁人到太子府来。
从前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
八贝勒府却恰恰相反。
赈灾有功的八贤王之名,为胤禩带来的是百姓的歌颂,是许多大臣的依附。
其中不乏从前为胤褆或胤礽卖命之人。
这让胤禩心中,有极大的成就感,对他们更是来者不拒。
甚至公然在府中举办宴席,邀请所有人同往。
“如今,太子是绝了指望的,若非如此,皇上怎会这般重罚。”
“大阿哥和太子都垮了,诚郡王不争,八贝勒无常,五贝勒木讷、七贝勒残废,只有八贝勒才是皇上最佳的选择。”
“是啊,八贝勒为皇上分忧,得百姓爱戴,有八贝勒在可是大清之福。”
“要我说,皇上的所有阿哥中,只有八贝勒最像皇上,有真龙天子之命啊。”
……
在场的大小官员们,都是想靠着胤禩挣前程的。
胤禩在场的时候,自然是捡好听的话说,每个人都把马屁拍得啪啪作响。
拍得胤禩整个人都飘飘然。
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各位大人这样说实在是折煞我了,我怎么能与大哥、太子爷相提并论。”
“能有今日成就,是汗阿玛的信任,和各位大人的相助,胤禩在此,谢过诸位了。”
胤禩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八贝勒海量!”
“八贝勒好气魄啊!”
……
周围拍马屁的声音,立即跟上。
八贝勒府的一切,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康熙的耳中。
梁九功正在替康熙磨墨,试探性地问道:“八贝勒近日的风头大了些,要不要奴才私下提醒几句?”
康熙露出一抹不屑:“不必,朕也想看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和他额娘一样,可以数十年地在他面前装得乖顺听话,实则野心勃勃。
他们以为没有胤礽挡路,就有他的位置了吗?
异想天开。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康熙又吩咐道:“将所有与胤禩交好的官员名单整理好,呈报给朕。”
梁九功应道:“嗻。”
康熙又问道:“太子府,有什么动静吗?”
梁九功回答道:“奴才听说,太子爷在府上也不曾松懈功课,依旧每日寅时起床。”
“除了前往太子妃处用膳和歇息,其他时候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带着奴才们练骑射,一日不落。”
“瞧着,太子爷比之从前,好了不少。”
“是吗?”康熙看向梁九功的目光中满是审视。
“难道不是因为你收了太子的好处,在朕面前替他说好话?”
“皇上圣明,”梁九功急忙跪下,“奴才是贪了几两碎银子,却绝不敢因此欺骗皇上,若有此事,便教奴才明日就被雷劈了去。”
康熙笑了笑:“朕不过与你玩笑几句,你倒跪下来,起来吧。”
“既然你说的属实,那朕也去看看,太子的变化,是不是如你所说那般。”
“若有夸大其词,朕便揭了你这张老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