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个幻境,就是外面柱子上雕刻的佛三界,我们现在算是过了欲界这一关,下面是**......”
说着,夜摇光扫了几人一眼,顿了顿才道:“大家要保持警醒,千万别沉溺其中。”
对于**,夜摇光其实不放在眼里,她觉得大家都应该能够挣脱出来,他们警醒着往前,很快那种失重感再一次下来,夜摇光一进入**,温亭湛就站在她的面前,声音温柔缱绻:“摇摇。”
这一声呼喊糅杂了绵绵的情意,又仿佛饱含了相思,被温亭湛那低声清润的声音喊出,夜摇光觉得她的骨头都酥了,温亭湛深深凝望着,漆黑眼珠黑珍珠一般幽深,似有喷薄的情意,仿佛如迸发的岩浆一般溅出来,要将她包裹和燃烧。
他缓缓上前,唇瓣轻轻贴上了她的唇,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
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沦,就在此时耳畔一声温亭湛的低喝:“摇摇!”
夜摇光猝然清醒,面前的温亭湛却瞬间化作一缕烟雾消散不见,她面红耳赤,之前信誓旦旦,没有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沉沦在这里面。
待到眼前的一切消失,看到温亭湛,夜摇光有些眼神发飘,不敢与他对视。怕他生气,怕他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温亭湛却打趣她:“很荣幸,我的美色,让摇摇无法自拔。”
如果不是他对她足够的诱惑足够致命,她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沉溺,以往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幻境,夜摇光从来没有被打倒过,哪怕是心魔都不曾让她沦陷,她却在自己身上栽了跟头,温亭湛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口胀满,至于生气,那是不存在的。
夜摇光娇嗔了他一眼,要不是场合不对,夜摇光就知道她又做出了什么!
正如夜摇光所料,大家基本都是清心寡欲的人,**于他们形同虚设,大家都挣脱得很快,但是当他们进入无**之后,就不得不谨慎起来,这次他们没有分开,而是一起踏入,四周茫茫一片苍白,没有边际,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就是一条没有阻碍的道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夜摇光的修为何等恐怖?瞬间缩地成寸,可以从万仙宗到帝都,说是瞬移也不差,可她一掠之下,温亭湛等人不见了,但目之所及,却依然毫无变化。
她值得同样距离折回,对着原地等她的人道:“无边无际。”
“无**,无形体、无物质,但存实心。”温亭湛敛眉,“佛家实心为自识本心,自见本性。”
要想脱离这里,就必须参悟这句话,如何在这样的地方自识本心,自见本性?
“这是一重心境,需要自己去脱离。”温亭湛当下盘膝而坐,双手自然搭在双膝,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开始回顾他的一生,点点滴滴,不再是关于夜摇光,而是关乎他自己,全部的过往,尤其是那些记忆深刻的事情,他有没有藏过私心,有没有动过杀念,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卑劣的一面,想着想着,随着他的自省,白茫茫的虚空竟然出现了幻想。
“温亭湛,将长子送走,你可曾后悔?”一道远方飘来的声音询问。
温亭湛的眉头动了动:“悔。”
“温亭湛,你对源恩,可有动过杀念?”
温亭湛沉默了,同样的问题,那道声音又浮现,温亭湛最终答:“有。”
尤其是广明代他了解这段师徒因果,妻子一再因此肝胆欲裂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若是源恩早早坐化,是否就不曾有这些......
这一问一答,夜摇光他们都能清晰听得到,夜摇光从来不知,丈夫内心深处藏着这些。
接下来还有更震撼的问题:“温亭湛,你可动过抛妻弃子之念?”
夜摇光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心口颤抖得厉害。
温亭湛知道夜摇光听得见,这话比上一个问题更让他难以做大,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渍,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温亭湛,你可动过抛妻弃子之念?”
他很想说没有,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说没有,将会终身被困在无**,从此和夜摇光阴阳两隔,他脸色苍白,浑身都在轻颤,感觉一股腥甜涌入喉头,他虽然是魂体,但能够感觉到他留在幻境之外的身躯定然吐了血,但他依然强撑着。
夜摇光眼睁睁看着他的魂体变得透明,他的神魂在被吞噬,她张口想要催促他回答,可夜摇光却发现他们好像被隔开在两个空间,她能看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但却不能给温亭湛传递声音。
夜摇光急得不行,温亭湛只觉得难受不已,终究在一种仿佛要烟消云散的恐惧感袭来之前,艰难吐出一个字:“有。”
有的,这是他内心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在刚知道父母死因的时候,他无法面对夜摇光和孩子,他也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乍然知道真相,他怎么能不六神无主,怎么能不胡思乱想,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在经历过巨大的内心煎熬之后沉淀下来。
“温亭湛,你可有想过覆灭萧氏一族?”
这个问题对于温亭湛而言,远不及上一个温亭湛那么艰难:“有。”
他这个有字一出,神魂一下子消失不见,夜摇光下意识要去捉:“阿湛!”
“尊君,***应该是脱离了无**。”元奕很佩服温亭湛,以身做示范,当着夜摇光的面,把他内心最不愿意暴露给夜摇光的一面狠狠地揭开,用这样的办法脱离。
无**,曾经他们闯过无数的幻境,每一次都是凶险万分,遍体鳞伤才能挣脱,但这一次佛门三界,一如佛家那般不染血腥,可却是诛心!
原来这就是自识本心,自见本性。
有了温亭湛的先例在前,他们其实心怀忐忑,有些话有些事,他们是死也不敢承认,尤其担心别牵涉的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