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偃疏丢下这句话,就消失不见。
夜摇光看着偃疏消失的地方,郁闷的问温亭湛:“我何时过河拆桥了?这不是他自己来去匆匆,我就是好奇问一问而已。”
温亭湛一个懒腰将夜摇光抱起来,然后走向床榻,将她放下:“偃疏族长还有事,你且先歇息一晚,明儿他指不定就离开。”
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瞒着我?”
“我们能有什么阴谋?”温亭湛又好气又好笑,他的妻子用词真的是能气死人,“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罢了。”
“蹊跷?”夜摇光皱眉。
指尖轻轻的在夜摇光的眉宇间揉着,温亭湛开口道:“这薰弋三年间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她的谋略已经超过了世间不少聪明人,我们三番四次受制于她。她怎么就这么容易便修绝给吞噬了?”
夜摇光也觉得很顺利,但她却道:“薰弋的气力已经消耗极多,她的爪牙也没有了。”
“不是修为,不是势力,我说的是她的智慧。”温亭湛指了指脑袋,“她是多么聪明的存在,如何会不知道你若赢了,势必会寻上她,仅仅只是留了个孩子做挡箭牌,这不像深谋远虑的她之手段。”
“所以?”
“所以,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寻到蚊子,才拿到罗氏的身体,怎么会让你们轻易而举的就把她给诛灭,让她费心费力如此简单化为乌有。”温亭湛也跟着躺下,握着夜摇光的手,“还有诸多地方不合常理,你说她无法杀死罗氏的神魂,但她却有气力将罗氏送入亡生路,这两者间到底谁才更费气力?另外,罗氏一个柔弱孤魂,她又是如何入了奈何桥,奈何桥不应该在亡生路的大门吧?就算是误打误撞,那么在这之前她为何没有被分食?”
夜摇光的面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有些东西真的是细思极恐,夜摇光亲自去了一趟亡生路,她清楚的知道要走到奈何桥要经历多久,而她也尝试移开阳珠,就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差点遭了道,可云舒她……
“我能够感觉到那是云舒的神魂。”夜摇光亲自带出来,哪怕是隔着收魂袋,也是罗沛菡的气息。
“我没有说,那不是罗氏的神魂。”温亭湛望着帐顶,唇角划过一道冷光,“当年她可以将神识分入灵脉,在海族祖祠里修炼,难道就不能故技重施?你们杀的是真的她,却不是全部的她,她早已经算到这一步,就等着我们以为她真的死了,只要我们一走,我们亲自救回来的罗氏,自然不会怀疑,那才是她真正吞噬罗氏,取而代之的时候。”
“你是说她云舒的神魂里,潜伏着她的神识!”夜摇光不可思议。
一个修炼生灵的神识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够这样的分裂,至少夜摇光觉得她无法做到。
不过这样一来才能解释得通,为何罗沛菡的神魂能够躲开穷凶极恶的厉鬼走到了鬼门。一定是薰弋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想到她差点在鬼门遭了道,夜摇光脚底一凉。
若非她脑子里蓦然响起的那句话,她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死人!
到时候鬼门一开,薰弋一脚把她踢进去,自己再离开亡生路,亡生路里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薰弋随便编就行,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这个她恨得牙痒痒的人给除掉。
好算计啊,薰弋不愧是薰弋。
夜摇光该说海皇陛下幸运,幸好这位公主没有什么权谋野心,否则海族哪里还是海皇当家做主?只怕不仅海族,整个修炼界都要被她给搅得腥风血雨。
这才是她不杀死罗沛菡神魂的真正用意,就算弄不死她,他们也不会再怀疑她,她蛰伏着就可以悄然无声的变成了罗沛菡……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夜摇光不由背脊发凉。
幸好修炼生灵不是个个都像这位这么变态,也不是个个都这么疯狂偏执,否则夜摇光觉得以她那正常人水平的智慧,会在修炼界活不下去的。
“她所思所虑,还不止如此。”温亭湛眼底冒出冷芒。
“还有?”夜摇光惊得坐起身。
温亭湛也缓缓坐起身,握着她的手:“一趟亡生路,剔除了自己的嫌疑,差点要了你的命,还让你亲自破解了万恶无穷之树的阵法……”
“你的意思是,她还打算用万恶无穷之树!”夜摇光有点坐不住了,这个东西若是放出去,真的会生灵涂炭的,别看现在它已经被消减了不少。
温亭湛一把拦住她:“我已经让魔皇去守着,你放心,现在就等蚊子的消息。”
“等蚊子消息?”
夜摇光不解之际,闻游坐在床榻上守着自己的妻子,罗沛菡还魂之后也没有立刻清醒,闻游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坐在床榻上,静静的凝望。
直到月落日升,房间变得明亮,他一动没有动,下人早早就得了他的吩咐不来打扰。
第一缕阳光洒落到屋子里,罗沛菡睁开了眼睛,一睁眼看到了闻游,她就流下了眼泪,撑着笨拙的身体坐起身,紧紧的抱着闻游,紧紧地害怕失去一般将闻游抱紧。
闻游的手轻轻的抚在她的后背,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罗沛菡才哽咽沙哑的开口:“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你是我的妻子,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闻游低声道。
“夫君……”罗沛菡又哭着扑入了闻游的怀里。
闻游闭了闭眼,才睁开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绝然:“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唔……”
不等罗沛菡问完,她的胸口一痛,和闻游分开,低头看着扎入她胸口的簪子,正是那一只白玉簪,只不过簪子此刻萦绕着冰蓝色的气力。
罗沛菡的眼睛泛着蓝光,她死死的盯着闻游。
“我不信前世,我只要今生。前世我已经尽忘,我不知你所言是真是假,今生与我而言,是仇人,你死我活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