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祝长兴的离开,宽阔的大殿内,立刻便安静下来。
站在精心修缮过的青石板地面上,曹广亭的心脏,不知不觉间,紧绷了起来。
虽然祝家的那位老爷子,至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但他心中却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种恐惧并不仅仅是来自于生存受到威胁,而是一种发自于灵魂深处的,下意识的感觉。
就像是羔羊面对狼群,老鼠面对狸猫,即便对方什么都没做,那种感觉却仍旧油然而生。
强烈的恐惧之下,曹广亭只觉得胸腹部仿佛被人按住了一般,呼吸变的极为困难,但他却又不敢去大口的呼吸,只得紧紧的攥着拳头。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已然是满头大汗,后背更是被汗液浸湿,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那道黑影却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些,又或者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仍旧是一言未发,仿佛入定了一般。
“吱!”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殿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就见祝长兴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着那道黑影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忙道:“曹文瑞已经带到了,是否让他现在进来?”
“让他进来。”黑影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仍旧没有太大变化。
祝长兴点点头,然后迅速来到门前叫了一声,很快就见满脸惊慌的曹文瑞,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曹广亭,曹文瑞心中一喜,忙快步上前,急声道:“大伯,您怎么也在这?”
“住口,还不快见过祝老前辈?”曹广亭眉头一皱,沉声呵斥道。
“祝老……”曹文瑞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顺着曹广亭的目光扫视一眼,当即立刻会意。
他不敢迟疑,而是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声道:“晚辈曹文瑞,见过祝老前辈。”
“人是被你藏起来的?”那黑影再次冷声问道。
“是……是我,可是……”
“没有可是。”那黑影沉声将曹文瑞的话打断,接着就见他身形猛的一动,忽然来到曹文瑞身前。
只见他将宽大的袖口一抖,迅速伸出两根手指,落在曹文瑞头顶。
随着他这一指落下,就见曹文瑞立刻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脸上表情瞬间变的极为扭曲。
“这……这是……”看到这一幕,曹广亭脸色骤变。
“没错,这便是武道界的秘法搜魂术。”祝长兴转头将曹广亭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道。
他这话一出口,曹广亭顿时吓的后退了几步。
关于搜魂术,他大概了解一些,乃是一种极为阴毒的秘法,具体作用便是摄取人的记忆。
传闻被施展此术之人,虽然不会死,但过往的记忆全部会被抹去,整个人更是会变的疯癫。
想到这,他急忙转头望向曹文瑞,看着对方那一脸痛苦的表情,他心中顿时犹如刀割一般。
他知道,对方现在所承受的折磨,他根本难以想象。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哀嚎,曹广亭的拳头,早已紧紧的攥了起来,以至于指甲都嵌入肉中。
他想出手救人,但最终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只要稍稍控制不住情绪,他曹家顷刻间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就这样,直到几分钟后,哀嚎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只见曹文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直接瘫倒在地,脸色更是变的一片惨白。
祝长兴却根本没在意这些,而是忙上前,问道:“父亲,是否知道那丫头的下落了,我这就将她带回来。”
“苏铁是谁?”那黑影没有回答祝长兴的问题,而是冷声问道。
“父亲,怎……怎么了?”虽然对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祝长兴仍旧能感觉到对方的愤怒。
那种愤怒,他已经有十几年都不曾见过,以至于他面对时都有些发抖。
黑影没有回应,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之后,才厉声喝道:“我问你,苏铁是谁,他在哪?”
“回父亲的话,我……我……暂时还不清楚,我马上就去查。”祝长兴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搜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苏铁这个名字。
“回祝老前辈的话,我知道此人在哪?”就在这时,曹广亭急忙上前,恭敬回道。
“说!”那黑影沉声问道。
曹广亭根本不敢迟疑,他吞了吞口水,恭敬道:“他……他就在祝家庄园内。”
“就在我祝家?”那黑影哼了一声,接着身形一闪,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看到这景象,站在一旁的曹广亭脸都吓白了,祝长兴更是双腿发软,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二人这才回过神来,接着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接着,祝长兴猛然转头望向曹广亭,沉声喝问道:“老曹,我问你,你这侄子,到底做了些什么,还不如实交待?”
“我……我也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曹广亭苦着脸,连忙回道。
他一边说着,下意识又扫视了一眼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不解道:“祝老前辈他……”
“你别问我,我只知道要出大事了。”祝长兴冷冷的回了一句,接着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迅速朝着门外跑去。
他父亲闭关几十年,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此番陡然暴怒,他相信必定是惊天动地。
看着祝长兴远去的身影,曹广亭深深叹息一声,接着忙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曹文瑞搀扶起来。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摸了摸曹文瑞的脑袋,轻叹道:“文瑞,你父亲的仇,应该马上就能报了。”
说着话,他又朝着大殿外看了一眼。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清楚曹文瑞到底做了些什么,但看着祝家那位老爷子的愤怒程度,他相信苏铁必死无疑。
先天巅峰强者的愤怒,无异于九天玄雷,任凭你手段多么高明,花样多么繁多,都只有被碾碎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