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嗣看着周边同僚的目光,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带着同情,一个个眼中只剩下催促之色,意思很明显,要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赶紧进去劝降暴民,不要连累到他们。
陈嗣内心陷入了空前绝望之中,他一言不发,木然站起身,一步步朝身后的坊市深处,朝着众多暴民走去……
萧玠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目光却没有一丝同情。
有因必有果,陈嗣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只能说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对于每一个想要害他的人,他都绝不会手软!
……
不多时,只听坊市内突然一阵骚动,随即就是一声声惨叫,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从坊市内丢了出来,从身上的官服可以看得出正是孤身进去劝降的陈嗣。
众官员瞬间一个个面如土色,看向萧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畏惧,显然也是被萧玠的狠辣果决震慑住了。
萧玠目光平静,他也知道陈嗣是没有胆量对付自己的,一切都是李家在后面搞的鬼,李芮担任交州大都督多年,李家在交州的党羽绝不会只有一个陈嗣,他现在就是用陈嗣的血让这些跟李家不清不楚的交州地方官知道,跟他萧玠作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借刀杀人归借刀杀人,眼前的暴乱还是要解决的。
萧玠看着陈嗣的尸体,淡淡一笑,道:“看来终究还是要孤亲自进去去跟他们谈谈。”
众官员一时间大惊失色,纷纷苦苦劝说萧玠三思。
萧玠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苦劝,率领自己麾下的五百亲兵,一步步朝坊市内走去……
众官员拼命想上前阻止萧玠,却被萧玠的亲兵纷纷拦住,在这个世上没人比他们更知道萧玠的武功如何恐怖如斯。
萧玠率领亲兵很快走到距离暴民大概百步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他武力再高也不可能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暴民聚集在大街上,一个个手持棍棒远远跟萧玠他们对峙,目光满是敌意。
萧玠一挥手,身后的五百亲兵立即散开,手持弓弩对准眼前的暴民,目光中闪烁着杀机。
暴民中不由一阵骚动,看萧玠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脚步也悄然后退了几分,似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对面乱箭射杀,因为刚刚杀过人而狂躁的心也在冰冷的弩箭面前渐渐冷静下来。
萧玠目光冷冷从这些暴民脸上扫过,凡是被他看到的人无一不感觉通体发寒,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我乃是交州大都督萧玠,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暴民中再度一阵骚动,看向萧玠的目光更加畏惧。
他们都是越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萧玠这个名字。
他们听说过泣血峡中的十几万越人冤魂……
他们也听说过番禺城外十几万无辜牵连日夜挖矿的越人……
他们还听说过番禺城中几十个被软禁的越人土司……
萧玠这个名字对于越人而言,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虽说没有人回答他,但是萧玠已经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得到了答案,他也不再废话,冷声道:“你们伤人抢掠,杀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听到萧玠说出“斩”字,暴民骤然神色大变。
方才进来谈判的那个官员也是这么威胁他们,却激起了他们的愤怒,直接一拥而上将他乱棍打死,将尸体丢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这种话可吓不住他们。
但是现在同样的话从萧玠口中说出,他们却一个个心生惧意,他们知道萧玠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毕竟手中已经沾染了那么多越人的血债,也不在乎再多他们这些人命。
“你们这有几百人,但是我们这里可有几千人,真打起来我们可不怕你们。”
一个年轻的暴民大着胆子对萧玠喊话道。
萧玠摇摇头,淡淡一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根本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而且,你们在对我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我可是当今圣上之子,若我真有什么闪失,不仅仅是你们自己,就是你们的族人,也一个都活不成!”
萧玠此话一出,暴民们却无一人敢反驳,他们心中也清楚,虽说萧玠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
既然硬的不行,他们决定试试软的,还是刚刚那个年轻的暴民大着胆子对萧玠道:“齐王殿下,若是还有一条活路,谁又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作乱,但是现在市面上的粮价都涨成什么样子了,我们根本买不起,也买不到呀,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是为了活命呀……”
萧玠点点头,沉声道:“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我萧玠也不喜欢杀人,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可以带着粮食离开坊市,但是其他抢来的财物哪怕是一个铜板也不能带走。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若是还有谁留在坊市内,不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暴民们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原本以为能保住自己性命就不错了,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杀神不仅要饶了自己的性命,还准许自己将救命的粮食带走。
也许是因为萧玠的条件太过优厚,他们反而心生迟疑,那个年轻的暴民再度大着胆子问道:“殿下,若是我们按照你说的做,你出尔反尔怎么办,我们到时候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萧玠哈哈一笑,随即语气冰冷道:“你们最好搞清楚,我愿意进来跟你们谈判是想跟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们信不过我,只管继续赖在东市不走,我还是那句话,一炷香后,若是还有谁留在坊市内,不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言罢,萧玠没有再理会他们,直接率领亲兵离开了坊市,只留下暴民们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面面相觑……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坊市内的暴民开始大着胆子陆陆续续走出来,在官兵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一个个战战兢兢离开坊市。
好在一切如萧玠所说,官兵只是对他们在进行了搜身,确保没有身上携带抢来的财物便放人,对于他们身上的粮食并没有过问……
众官员一个个目光复杂看着萧玠,如果说陈嗣之死让他们见识到了萧玠的果决和狠辣,现在暴乱危机成功解除则让他们见识到了萧玠的胆识与魄力,有他坐镇交州,对他们这些下官而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