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升龙城。
夜色如墨,几百名越人人趁着月黑风高从四面八方悄然接近太守府。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目光死死盯着夜色笼罩下的太守府,眼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座太守府以及太守府里面的人焚烧殆尽。
他叫黎同,是升龙城附近的一个普通农户,一向老实本分,甚至在许多交趾越人都卷入叛乱风潮之时,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想守着父母妻子儿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但黎同没想到,几日前,他外出耕作,回家之时整个村子都已经化作一片火海,全村上下除了外出务农的那些青壮,其余无一人存活。
黎同经过多方打听,升龙城附近不少村子都被一支汉人军队屠戮殆尽,有听得懂汉话的越人幸存者说这些人自称是奉了升龙城那位汉人王爷的命令。
黎同发誓要为无辜惨死的家人和越人报仇,他要升龙城的那个汉人王爷血债血偿。
为此,他特意纠集了那些被屠戮的村子的幸存者,还有跟他一心想为惨死的亲友报仇的越人,打算趁夜攻打太守府,将那个滥杀无辜的汉人王爷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也为每一个惨死在他手里的越人报仇。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开始秘密接近太守府的那一刻,早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若是萧玠早有命令,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近太守府。
“黎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太守府门口连个守大门的人都没有?”一个叫黎五的同乡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声在黎同耳边说道。
黎同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心中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经到这一步不可能收手了,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妻儿,还有那些越人,他今天一定要手刃汉人王爷,为他们报仇。
黎同没有理会黎五,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大刀,厉声对身后的越人道:“诸位兄弟,汉人残暴不仁,滥杀我们越人,你们现在随我一起冲进去,杀光里面的汉人,为我们惨死的越人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杀!杀!杀!”
黎同一句话瞬间激起每一个越人的同仇敌忾,他们纷纷举起手中杂七杂八的武器,跟在黎同的后面,朝太守府冲进去……
太守府内,萧玠站在堂前,手持龙吟剑,眼神冰冷望着汹涌杀至的越人,却不由轻轻摇摇头。
这些越人人数不但少,进攻又毫无章法,是怎么有勇气攻打太守府的。
黎同也看到了萧玠,他从萧玠的衣着上猜到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汉人王爷,但他还未来得及高兴,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随即从他们两侧长廊和堂前冲出大量青州兵,手持弓弩对准他们,将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这些越人看着围住他们的汉人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手持弓弩利剑,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浓浓战意,不由一阵胆寒。
萧玠目光分明带着嘲弄,淡淡一笑,道:“我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交代出幕后指使之人,我饶你们不死。”
不想萧玠此话反而激怒了黎同,他脑海中不由浮现起自己惨死的父母和妻儿,内心生起一股悲愤,大吼一声:“汉狗,拿命来!”
说完,黎同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萧玠的方向冲去,其余的越人受黎同的鼓舞,心中也想到自己惨死的家人和亲友,也挥舞手中的兵器朝萧玠的方向冲去。
萧玠也没想到自己就想套个话他们居然直接对自己发难,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殿下,贼军凶狠,你暂且回避一下,一切交给属下来对付吧。”
叶秋担心萧玠安危,好心劝萧玠回避一下。
萧玠却是哈哈一笑,朗声道:“我自为尔等之主,自当与尔等并肩作战。”
言罢,萧玠一人一剑率先杀入敌群之中,叶秋和亲兵为保萧玠周全,只得紧随其后,青州兵担心会弩箭会误伤到自己人,纷纷收起弓弩,拔出长剑攻向越人。
“杀——”
萧玠大吼一声,一剑朝一名越人疾刺而去,那名越人猝不及防,被萧玠一剑刺穿了胸膛,当场毙命,随即萧玠手持龙吟剑在敌群中前刺后挑,左劈右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雾弥漫,杀得越人心惊胆寒,无人敢近前。
眼见殿下如此身先士卒,宛如天神下凡,青州兵将士大受鼓舞,一个个也是奋勇杀敌,将来犯的越人杀得魂飞魄散,溃不成军,伤亡惨重。
这些越人原来不过是普通的农户,没有经过任何的军事操练,只是受满腔仇恨驱使,而他们面对的却是萧玠以特种兵标准操练的精锐。
对于越人来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偷袭,但现在却变成一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屠杀。
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厮杀,来袭的越人基本上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只有身受重伤的黎同还拼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站在地上,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还是死死看着萧玠,目光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我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萧玠冷冷看着黎同,厉声追问。
“哈哈哈,谁指使我?”却不想黎同仰天一阵狂笑,随即一口血痰狠狠吐在地上,恨声道,“我还要人指使吗?你屠杀了那么多的村子,杀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的越人,可怜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子,我们的孩子,他们全都被你害死了,我们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哪里还需要别人指使!”
萧玠眉头一皱:“你说我派人去屠村杀人?”
黎同又是一口重重的血痰吐在地上,目光满是鄙夷和愤怒:“除了你还有谁?很多人都看见了,是一队汉人士兵干的,还说是奉了升龙城的王爷之命。”
萧玠面色一沉,瞬间明白了一切,一定是萧璜派人干的,他在撤离交趾之前派兵以自己的名义大肆屠村杀人,一来坏自己在交趾越人心中的名声,二来也能激发越人对自己的仇恨,让越人来对付自己,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