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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快到了,明月高挂。

中城兵马司副指挥吴问迈进月临楼,微微一笑,两颗金牙分外耀眼。

古传月中有桂,有蟾蜍,有一株月桂高五百丈,树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道有过,谪令伐树。

吴问祖籍山西,又恰巧姓吴,算命的说他乃是吴刚转世,满月桂树与之犯忌。

而月临有满月之意,吴问在月临外撞上一棵桂树,磕掉两颗门牙后,相信了算命之言,急忙来桂树下祭拜,他原本不想来月临楼赴约的,但架不住人家盛情邀请。

请客的是两名地痞头子,他们白天给吴问送上孝敬后,晚上又邀请其喝花酒。

阁楼雅间内,三个男人各自搂着一名姑娘喝酒,谈论起姬无相。

中年地痞头子说道:“我听说姬无相整张脸被烫掉了一层皮。”

稍年轻的地痞头子笑道:“我听说头发都烫没了。”

吴问惊问道:“如此严重吗?”

中年地痞头子幸灾乐祸的道:“姬无相桀骜不驯,经常得罪客人,活该遭人毁容。”

三名陪酒的姑娘,闻言面色变得阴沉,姬无相对外人冷漠,但对自己人却很好,一名稍年长的姑娘勉强挤出笑脸:“三位大爷,我们不聊无相姐姐了,奴家敬三位大爷一杯。”

两名地痞头子却没有理会,仍在谈论,稍年轻的地痞头子冷笑道:“姬无相曾拿茶泼过我,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中年地痞头子哈哈大笑道:“可怜替天行道的英雄,却被杀害了。”

两名地痞头子肆无忌惮嘲讽姬无相,浑然不觉候在一旁伺候的小厮阿七,双目渐渐变得充血通红……

“姬无相长得确实绰约,估计还没被人睡过,就这样被毁容,真是可惜了。”

中年地痞头子猥琐笑道:“破相不要紧,晚上熄了灯,还是一样的。”

“哈哈哈哈。”

“住口!”

两名肆无忌惮奚落嘲讽姬无相的地痞头子吓了一跳,发现是一旁的小厮在咆哮。

“你小子嚎什么?”

“是不是讨打?”

稍年轻的地痞头子已站起来,目露凶光,挽起袖子就要教训阿七。

阿七犹如一只被刺激的凶兽:“你们为何要诋毁无相小姐?”

中年地痞头子嗤之以鼻:“我们就诋毁她了,你小子待如何?”说着吐了一口唾沫:“没想到一个被人毁容的贱货,还有人维护?”

“我撕烂你们的臭嘴。”

阿七发了疯一般,扑向中年地痞头子。

吴问起身阻拦,抓住阿七衣襟,疾言厉色道:“本官在此,你小子还敢造次?”

两名姑娘起身,一起抱住阿七:“阿七,不要。”

阿七已经红了眼,一个头锤撞向吴问面门,后者一声痛呼,新镶嵌的两颗金牙飞了出去,还没回过神,阿七又使出一记跟姬无相学的上勾脚,当场结束了吴问罪恶的一生……

吴问捂着裆部满地打滚,感觉自己的土桃被踢出油了,土桃成了油桃。

两名地痞头子,被发疯一般的阿七震住了,幸好护院们及时赶来,制住了凶兽般发狂的阿七。

一番骚乱后,吴问被送往太医院,阿七则被赶来衙役抓走了。

……

……

翌日,李小牙刚来到屯田所,麻子立即禀报了阿七被抓的消息。

“又是吴问?”李小牙失笑道:“这老小子也太衰了吧?”

“呵呵。”

“阿七为何伤人?”

麻子回道:“听说两名请吴问喝酒的地痞头子,肆无忌惮嘲讽谈论姬无相毁容一事,引发了阿七的怒火,双方争吵后发生冲突,吴问阻拦时被发了疯一般的阿七撞掉金牙,挨了一记撩阴脚。”

“伤得重吗?”

麻子幸灾乐祸的道:“听说人还躺在太医院。”

李小牙笑过之后,摸着下巴道:“没想到看起来胆小懦弱的阿七,竟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麻子幽幽的道:“他杀人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李小牙思索着问道:“人还在府衙大牢吗?”

麻子摇摇头:“刑部一早就将人提走了。”

“我们去刑部转转。”

李小牙跟程白羊交代了一声,说要去刑部看看。

李小牙领着一队锦衣卫来到刑部,见到了谢多鱼,听说阿七被抓进大牢后,又变回懦弱胆小的样子了,很是后怕自己闯下的祸。

“那小子好像患有躁狂症,只要气急攻心,就会不受控制。”

躁狂症?跟楚仙君一样吗?不发作的时候,温文尔雅,如谦谦君子,也可能是懦弱卑微,胆小怕事,可一旦发作,就会变得像野兽一样狂暴凶残,李小牙问道:“阿七先前发作过吗?”

谢多鱼摇头道:“听月临楼的人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阿七发疯。”

两人正谈论关于阿七的事,一名捕快急匆匆进门,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这是一名秦淮河画舫船夫捞到的包袱,捞到包袱的地方,正是阿七扔包袱的下游,包袱里只有一件寻常小厮穿的短衣,船夫解开包袱,没发现值钱的东西,就将包袱弃在河岸草丛了,船夫早上听闻捕快在上游打捞包袱,连忙拿着包袱送到官府。

谢多鱼命捕快展开短衣,衣服上能看到一丝污迹,但不能确认是否为血污。

谢多鱼命人叫来仵作,经过仵作勘验,确定为血污,他当即命衙役布置法堂,提审人犯瞿小七。

公堂之上,吓得瑟瑟发抖的瞿小七,死不承认船夫捞到的血衣乃他所扔,只因眼前的短衣很常见,寻常奴仆小厮穿的都是这种短衣,瞿小七坚称自己扔的包裹,乃是一件自己穿破的短衣,里面包裹着糕点。

除了血衣之外,凶案现场留下的血脚印,也跟阿七的鞋子大小吻合,但瞿小七就是不认罪,谢多鱼气急败坏,命衙役动了刑,瞿小七被打得哇哇大哭,却咬着牙不认罪。

谢多鱼看着哇哇大哭的少年,皱起了眉头,难道真的冤枉他了?

谢多鱼只能暂时休堂,一脸阴沉回到书房。

书房内,喝茶等待的李小牙,看着一脸阴沉的谢多鱼,哑然一笑,看来阿七并没有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