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事上说,自然是归第九战区司令部,但是民政上还是要有官员去主持,到时候潭州那些日产、敌产,肯定是要没收的。”
“啊!我明白了。”
“所以祥太太、仪小姐,你们可要早做准备喽!”
“对对对,早做准备……”
最后一秒,玉莹才不计前嫌的突然扭头,看着仪小姐给出了建议,这么一来人情送出去了,仪小姐也在祥太太的眼神催促下,朝着玉莹郑重的一点头。
只不过这么一来,马太太就似乎是给孤立了,只能是眼神落寞的在那摆弄筹码。
谁知下一秒,玉莹就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口气亲密的问道。
“都说马太太家的厨子做鱼一流,明后天我能不能过去拜访?我家那个小子就是喜欢吃鱼,就跟马太太家的公子是一模一样。”
“随时欢迎,我叫他们去弄一条好鱼。”
“呵呵呵、嘻嘻嘻嘻……”
没错了,就是要雨露均沾不落一人,在这场划分利益的游戏中,马太太起到了重要的润滑作用,玉莹当然要单独给她准备一份。
从这一点来看,玉莹的手腕要比杨锋圆滑多了,不愧是贤内助之名……
潭州前线,国军部队正在迅速完成换防的工作。
铁背旅和川地保安团撤到了二线,薛长官的五万多人则是义无反顾的顶到了一线,只不过栗林忠道转攻为守,这就让薛长官是非常的被动。
想要进攻市区一定先取东岸。
想要进攻东岸一定先取橘子洲。
想要进攻橘子洲一定需要大炮。
可大炮的炮弹却非常非常的昂贵。
铁背旅的炮兵纵队,300门重迫那简直比烧钱还快,之前积攒的炮弹都打光了,薛长官带来的不多,于是就只能一点一点的积攒。
偏偏杨锋又跟上面那位达成了协议,山城国府压根不想炮弹的事情了,三王山运来的也全握在了杨锋手上。
如此一来薛长官就更加无奈了,只能一天天不停的跟军委会、跟山城国府这批。
就这样过了一周,新三军的其他部队,都已经拖拖拉拉的打到了潭州周边,所有的高级军官总算是能够坐在一起了。
益阳、第九战区司令部、会议室。
一群意气风发的将官们看着薛长官,而薛长官却死死的盯着杨锋。
“兆青老弟,这个司令还的你来做呀!”
“薛长官说笑了,由您在这里,兆青何德何能呀?”
“哎!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这次进攻潭州的计划是你老弟制定的,自然也该由你来实施,况且岳麓山一战、益阳一战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呀!”
薛长官说到这里,顿时就跳出来一群跟着敲边鼓的。
“杨旅长你就不要推辞了。”
“有杨司令指挥,我们肯定能早日打回潭州。”
“兆青老弟,你这个司令可是军委会封的,我们自然是要乖乖听命的。”
“杨旅长你实至名归。”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就服杨兆青的命令……”
好吧!
他们是想把杨锋抬起来,当然杨锋也希望能号令三军,不过在重新挂帅之前,有话也必须要说的明白。
“诸位诸位,你们这么说的话,兆青可要无地自容了,潭州作战是军委会的杰作,是大公子指挥的,我就是挂个名。”
“呵呵呵呵……”
这层窗户纸是不会有人去捅破的。
大家都在等着杨锋后面的话,因为后面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内容。
“如果大家信任,想让我杨兆青居中调节,那我就需要确定几件事。”
“兆青老弟你但说无妨,我薛伯陵就做主了,所有人都会乖乖的听你调遣。”
“好,那么我要所有部队的物资集中使用,尤其是炮弹。”
“这个嘛……”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十万大军的物资攥在手里,那可就是掐住了所有部队的咽喉,关键这些部队有中央军、有杂牌军,家底有薄有厚,集中使用物资这要怎么一视同仁呀?
可是薛长官一看杨锋平静的脸,坚定的眼神,最后也只能咬着后槽牙答应了。
“好,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就这么办。”
“第二条,对于我这个司令发出的命令,必须不打折扣的执行,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个自然。”
“第三条,光复潭州之后,关于战利品的归属也要由我说了算。”
“只要能打下潭州,这些都不成问题。”
“诸位也都听明白了吧?”
“听、听明白了……”
在座的高级将官,尤其是第九战区的高级将军,那一个个都显得是无精打采,跟刚刚起哄时是判若两人。
不过要说心里感触最大的,肯定还是新三军的罗汉与彭树森。
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他们离开了铁背旅,甚至是一路平步青云,现如今一个贵为副军长、一个贵为副师长,军阶职位都已经超过了杨锋,但还是要听从杨锋的指挥。
结果这事就变得很荒诞了,弄得他们在杨锋面前也是格外的尴尬。
也许罗汉还能好一点,因为他打心底认为自己是杨锋的人,现如今的诡异处境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曲折。
但彭树森就不一样了,他越是接近军长的宝座,看到杨锋就越是别扭,偏偏他还不敢跟杨锋翻脸,因为从铁背旅出来的军官、从三王山来的军火才是他最大底气。
“杨司令,既然你愿意重掌大旗,那就跟我们说说,你预备怎么进攻橘子洲?”
这时候,有人抛出了一个问题,顿时就让大家都打起来精神。
谁知困扰薛长官一周的难题,对杨锋而言却犹如玩笑一般。
“橘子洲今晚就不复存在了,大家还是听听我的强渡计划吧!”
“等等,橘子洲怎么就不在了?”
“因为今晚我会组织一场特别的攻击,彻底拔掉橘子洲这颗钉子,并且保证日军无法再继续往上增兵。”
“呃……”
“关于东岸的日军,他们是围绕几个渡口进行重点防御的,为了减少强渡的伤亡,我决定避开渡口,改以船只和浮桥的方式进攻。”
“浮桥?那坦克和大炮怎么过去?”
“薛长官你稍安勿躁,我说的浮桥跟你们想象的应该略有不同……”
说着说着杨锋可就拿出了一张详细的地图,瞬间一片脑袋就全凑了过去……
晚上七点,第九战区的大部分士兵还在享受晚餐,没想到鸽子团的飞手们却已经开始了行动。
大型农用无人机,一次可以携带50公斤的重量,于是杨锋就兑换了无数的汽油桶。
当无人机将这些小巧的汽油桶挂载,开始悄悄的往橘子洲上运输时,岳麓山上的150mm榴弹炮也缓缓的褪去了炮衣。
作为湘江中央的冲积岛,橘子洲很久以前就是名人游玩的圣地。
不过就军事上而言,日军在上面驻扎了一个联队、2000伪军,并且还布置有坚固的阵地,严重阻碍了杨锋对潭州的进攻路线。
所以杨锋要下狠手了,随即在短短四个小时之内,鸽子团就运上去2000个汽油桶,简直是用汽油桶把上面给铺了一遍。
在那些树木花草中间。
在那些名人碑文后面。
在那些日军阵地附近。
到处都是汽油桶,好几次无人机都险些被敌人发现,幸好飞手们的技术过硬,控制无人机是巧妙的躲藏,甚至是一度贴到了水面上。
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杨锋他们一群人站在一处山岗上,刚好可以看到橘子洲南段的一片区域。
只是在杨锋下令之前,李伯俊、孙参谋他们还在做最后的规劝,急的满头是汗。
“旅座三思呀!”
“这把火一放,只怕旅座你要被天下文人给骂死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放火烧了孔家。”
“这都什么时候了,旅座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不笑难道哭给你们看吗?”
杨锋一句话,李伯俊和孙参谋就只剩下长吁短叹的份了。
随即薛长官却来到了杨锋的身边。
“经过文夕大火之后,潭州人是深恶痛绝,兆青你真要做到这个地步?”
“薛长官你不要把它当成什么橘子洲,就把它看成是一片阵地,有它在咱们强渡就至少要多伤亡几千人,难道弟兄们的性命还不如一些虚名?”
“……”
“把潭州夺回来,橘子洲可以以后再重建,人死了、仗打败了可就无法挽回了。”
“那好,我伯陵就和兆青老弟共担此骂名。”
“呵呵呵,薛长官言重了,你是不是忘了,长公子才是此役的指挥官,为什么要咱们两个来担此骂名?”
“你?哈哈哈哈……”
一瞬间,薛长官就被杨锋的诡计给折服了,他是一面大笑摇头、一面拍着杨锋的肩膀,最后站在一旁就再也不说话了。
看看手表,时间临近午夜,杨锋这才猛地一挥手,随即一个电话,岳麓山上的榴弹炮就开始了轰击。
“嘭、嘭嘭嘭……”
“嗖、轰、轰轰轰……”
炮弹落在橘子洲上,瞬间就掀起了大团大团的硝烟,不过从十公里之外开火,不少炮弹还是落到了橘子洲前后的江水当中。
这也是杨锋坚持要放这把火的原因,这片冲积岛是狭长地形,窄的地方不过40米、最宽处也不过150米,但它又偏偏长得要命,足足有几十公里。
要用重迫炮群攻击的话,差不多5成的炮弹都会浪费掉,所以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
“嗖轰!”
“呜呜呜呜……”
“噗嗖呼!”
日军的反应很快。
刚有几处营房和工事被炮击摧毁,他们就一边拉警报、一边发射照明弹,还以为是国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可是顺着炮火的缝隙,岛上的日军却发现江面上不要说是船了,就连木板都没有一片,就只有那炮弹源源不断的落下。
既然是炮击骚扰,那就不用太过担心。
日军指挥官立刻命令士兵隐蔽,然后就想等待杨锋这边停火。
谁知岳麓山上的炮击倒是停了,可恐怖的大火却已经蔓延开来。
“呼呼呼……”
“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
那些悄悄运上去的汽油桶,一片接着一片炸开,然后就把一切能够点燃的东西都引燃了,释放出了滚滚的浓烟。
这一刻美丽的景色、木质建筑物、日军伪军全都在燃烧。
更要命的是无人机还在投掷汽油桶,将熊熊大火往日军的核心阵地那边引。
“嗖、咣当、嘭……”
又是一个汽油桶落下,结果被引燃的瞬间,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直径7-8米的大火球,瞬间就引燃了两个日本兵。
眼看着那两个部下奔跑、翻滚、哀嚎,躲在掩体中的日军指挥官眼里也是充满了惊恐。
“八嘎呀路!怎么会着火?怎么会着这么大的火?”
“一定是杨锋在搞鬼!”
“我们和其他阵地都失去了联络。”
“纳尼?”
“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咱们只能撤退,立刻向东岸撤退。”
“太晚了……”
日军指挥官抬手往停船的码头方向一指,结果其他人才发现那边的火光更高、更亮,显然是烧的比自己这边还要旺。
此时此刻,百余名日军、伪军已经退无可退,他们就蜷缩在掩体周围,并且连掩体里面都挤满了人。
这一刻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
炙烤的高温更是令他们汗流浃背。
一些不幸站在外围的伪军,只能是背靠着人群,双脚蹬地、努力的想要往后缩,尽量距离烧过来的火焰更远一点。
可是他们身后早已经是人贴人、肉挨肉了,压根就连一寸一厘米的空间都挤出来了。
“啊啊啊,我的眼睛。”
“火烧过来了。”
“别挤了,你挤也没用。”
“我不想被烧死呀……”
这种时候,人心底的自私、邪念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几个日军干脆扭住一名伪军,将他当做肉盾挡在身前,听着他被烤的、被烧的哇哇大叫,即使只能延缓死亡的降临,那也要挣扎到最后一秒。
如此一来那个伪军可就惨了,他一边哀嚎、一边大骂、一边还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着火,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恐怖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