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师果然都是怪物啊。”
即便知道何为炼金术的强大，见到秦尚远站场炼金的安帕也阴沉着脸。
“但无所谓……以全知恶魔现在的位格，不可能被仅到虚伪的物质贯穿。”
“夏素月，你口口声声说秦尚远需要完成杀死神明的仪式……可他要用什么才能杀死一位真正的神明呢？”
安帕静静地等待着夏素月死亡，耐心地向他讲述战况，以便欣赏这个人类临死前的绝望。
“七条路径当中，只有傲慢路径越往上越艰难，就连曾经的路西法，也没能以真正的凡躯弑神。”
夏素月瘫坐在地上，双眼迷离低垂。
这个快六十岁的老人，直到此刻才真正显现出老态。
在安帕的眼中，夏素月的灵魂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消减。
就像是极度膨胀之后收缩的气球，最后只会变得蔫瘪。
“比起路西法，其实你更令我佩服。”
安帕笑着说。
“人类真是个有意思的物种，因为路西法，我原本以为说谎是种很自私、很卑鄙的行为，说谎就是为了获取利益、就是让别人为了自己去死。”
“但和路西法不同，你们人类好像会为了各种理由而说谎，也会为了各种理由去死。”
“其实你并不畏惧死亡是么？”
“你真正畏惧的，是命运。”
“是你的孩子和家族，永远陷在我们为你们编造的谎言里，无法挣脱的命运。”
“这一点上，你比夏守更聪明。”
“你会为了‘爱’，去说谎。”
……
匍匐死梦的暗光在圣女身后穷追不舍。
与其说是“光”，不如说是某种类似于“光雾”的诡异物质。
因为它的速度虽然快，但远没有达到光速。
不过也很难缠了。
圣女只能扔出朗基努斯之枪暂时抵挡，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身后的暗光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像是燃火的引擎高亢地怒吼起来。
圣女在闪转腾挪中回头，带着烈火的破灭之枝如同一道刺破黑暗的炽光那样直直朝她射来。
这道炽光并没有被暗光淹没，反而如同火把驱散黑暗迷雾那样一路高歌。
而这道炽光背后，是来自秦尚远的凝视。
少年已然化身为狰狞可怖的恶魔，隔着炽光掠过的轨迹和她静默地对视。
圣女心中一动，伸手接住了破灭之枝，转身将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猛地向着他掷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血缘之间的关系，这两件封印物，在他们彼此的手中都能够发挥出最为极限的力量。
秦尚远稳稳接住了朗基努斯之枪，另一份炁灵在炼金矩阵的驱动下和它相融，获得了驱散匍匐死梦的能力。
“炼金术师果然可怕啊……”艾无常手中掂量着封存炁灵的漆黑长枪，幽幽地感叹。
她手执朗基努斯之枪，扭头和圣女对视一眼。
下一刻，半天使和恶魔共同挥动背后的羽翼，手执利刃刺破暗光，朝着白垩神只猛地杀去！
就在他们将要接近的瞬间，全知恶魔背后破碎的神环爆发出万丈的光芒！
破灭之枝和朗基努斯之枪像是同时触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猛地弹飞了出去。
“物理层面的攻击没用。”圣女立刻意识到。
如果说全知恶魔的灵魂还没有真正升格到“真实”。
那么吞噬斯旺的本相、加上域外魔力量的加持之后，祂的这副身躯已然可以被称为完全的“神只”。
现在他们手中所执的武器，位格不足以穿透那面破碎神环所形成的屏障。
简单来说，就是“还不配”。
秦尚远魔瞳一闪，炼金矩阵在身前展开。
“艾无常，炼灵寂焰之上的契约还有哪些？”
“约束局序列号90，噬厄天焚。”艾无常立刻回答，“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估计对现在的祂不会太起效果，选择控制类型的更好。”
“比如？”
“约束局序列号93，银冥冻土。”
“在领域内掀起暴风雪，瞬间将温度降至零下，足以将千万吨的海水冻结。”艾无常说，“是属于冬之恶魔的权能。”
“那就选它了。”秦尚远低声说。
炼金矩阵焕发出金色的光芒。
寒冬、水元素等复杂的符文迅速在其上汇集，最后被镌刻到秦尚远的灵魂之上。
意识之海中，一座冰川从海底缓缓升起！
艾无常展开背后的四翼，猛地朝着怒涛汹涌的冰海上空冲去。
她以魔爪结印，猩红的目光向着身下的冰海投射。
但全知恶魔得千万颗眼球，也在这时朝着她看去。
祂似乎意识到了艾无常的举动，于是那张腐烂的巨嘴中，忽然开始吐出一个个低沉而晦涩的音节。
空间开始震动，北冰洋的海浪前所未有地掀了起来！
圣女猛地抬起头。
在她的眼中，无数隐约的丝线正从那具白垩色的巨大身躯之上蔓延出来，像是海怪的触肢那样朝着秦尚远扩张！
全知恶魔周围，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正在和银冥冻土同时扩张！
……
“失序契约，命律逆场。”
安帕低声笑着。
“果然拥有了神明的位格，这种失序契约的生效在祂手里也变得容易了起来。”
夏素月静静地低着头，艰难地向着安帕露出一个笑容。
安帕对夏素月的微笑感到疑惑：“你好像并不担心他们会输，命律逆场是能够操纵因果的契约。领域之内，全知恶魔能够做到任何祂想做到的事。”
“该做的我的已经做完了……”夏素月淡淡地说，“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好啊……那我们就看看谁会赢吧。”
……
巨量的海水在艾无常的操纵下倒灌，奔流涌向了全知恶魔！
这些如同猛兽的洪水一边前进一边结冰，在漆黑的死地上凝结为宏伟巨大的冰山！
可是那千只眼睛骤然发出了暗红光芒，即将接近祂的冰海立刻回流到了大海当中！
“怎么回事？”秦尚远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祂发动了契约。”艾无常低声说，“和不动尊同为失序契约的……命律逆场！”
“什么效果？”
“看到我们身后那道散发白色光芒的边界了么？”
艾无常回头，带着秦尚远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就是命律逆场的领域，这道领域之内，祂能够通过操纵因果规律来实现任何目的。”
艾无常“啧”了一声。
“如果祂还处在虚伪位格，这份契约倒不是那么难对付……但现在几乎就是个bug。”
秦尚远狰狞的脸微微抽动，他振动骨翼，手持朗基努斯之枪尝试着朝面前的白垩神只冲飞而去。
但在某种诡异力场的作用下，他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没用的，”艾无常低声说，“我们被命律逆场的领域笼罩，现在没有祂的允许，连跨出领域都做不到。”
全知恶魔再一次低吟了起来，那浑沉空灵的吼叫如同洪钟。
位格完全碾压，祂已经胜券在握了。
“没招了？”秦尚远皱眉，“不是说好的天下无敌？”
艾无常脸色狰狞片刻。
同一张脸上，此刻呈现出了两种表情。
“怎么可能没招？”艾无常低声冷笑，“别忘了，我们才是这片猎场里的猎人。”
“可现在看起来，祂好像才是猎人哦！”
秦尚远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了这片领域当中无法脱身。
“狩猎神明怎么会有那么容易？”艾无常揶揄，“那家伙是神啊！你不耍点花招怎可能成呢？你以为我们是在猎鹿么？”
秦尚远看着那千万颗在白色躯壳上颤抖、眨动的眼睛：“是是是，你说的对，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但是老大，祂好像准备对我们下手了诶。”
“不要叫我老大，要叫我......女，王，大，人。”
艾无常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玩梗。
“好的老大，所以老大我们现在怎么搞定这个该死的猎物？”
秦尚远心里有些紧张。
毕竟这具躯体的战斗，还是艾无常负责主导。
在这场跨越位格的狩猎中他就是个增益辅助，观察观察战场局势，补补伤害，给老大加强一下装备什么的。
“要位格没位格，拼契约又没拼过，看咱俩这样子就是两副死相啊！”
艾无常睥睨地冷笑一声，颇有些龙傲天地说：
“简单，猎人动不了，让猎狗出来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