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鱼人在尸堆当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挥舞着粗壮手臂上的骨质长刃，从两面向着夏超包抄而来。
夏超拖着遍体鳞伤而又不断修复的躯体爬了起来。
他和这群鱼人缠斗了很久，身体被撕碎又立刻长好，鱼人群始终没能越过他碰到背后的圣女分毫。
当然，这之中也有他血液吸引的原因。
半魔血脉对这种使魔类的生物几乎等同于成瘾药物，他故意将自己的血洒在远离圣女的地方，将这里变成了主战场。
夏超观察了片刻局势，用力掰断身下刚刚杀死的鱼人身躯上的长刃，朝着右侧猛地掷出！
骨质的长刃异常锋利坚硬，而夏超的奋力投掷让它超过了子弹出膛的高速，带着破空的尖利鸣叫径直插入了那头鱼人的脑门。
黑血飙飞，大脑捣毁，那头鱼人被自身的惯性带动了一点距离，轰然倒地。
有了这个机会，左侧的鱼人嘶吼着飞扑而至，可下一秒就被夏超擒住了脖颈。
夏超虽然不如这些鱼人高大，但体内的力量却强得可怕，轻而易举就将这头体重快上吨的鱼人举了起来！
鱼人在他的手里拼命挣扎了起来，紧接着就被夏超粗暴地撕扯去了狰狞的双臂。
咚咚——！
咚咚咚——！！
鼓声般的心跳开始搏动。
这头已经被扯成棍状的鱼人四肢断口淋淋地滴着黑血，嶙峋胸口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一颗炽热的心脏正在加快跳动。
特殊的进化让这些怪物的心脏变成了炸弹，它们的血液中含有类似硝酸甘油的高浓度物质，极易爆炸。
之前就已经炸了不少，以夏超为点炸出了一道明显的边界。
远处海岸的魔潮很快接踵而至，夏超扫了一眼，算好了距离，毫不犹豫带着鱼人逆流扑了过去。
魔潮很快将夏超和断肢的鱼人淹没，就像海潮吞没石子那样。
这些丑陋的怪物嚎叫着撕扯着，夏超在分食之下浑身露出了血肉白骨。
“妈的......痛死啦！”夏超怒吼，“炸死你们这群……”
那头断肢鱼人的心脏跳动越发快速急促。
轰——！！！
爆炸的光亮先是笼罩了以夏超为中心的点，随后整片魔潮像是鞭炮一样被引燃了。
血液在爆炸中燃烧起来，魔潮一直炸向了海岸。
爆炸还未彻底结束，只剩白骨的手就从鱼人的碎尸堆里扒拉了出来。
神经再造，血肉生长。
这条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长好，只剩裤衩的夏超满身是血地从尸堆里爬了出来。
皮肉迅速覆盖了他头上的最后一寸白骨，跳动着心脏的肋间也立刻被鲜红的血肉填满。
“妈的……痛死了。”
夏超咬住牙，从尸堆中扯下那种类似金属的骨质长刃，双持在手中。
零星没有死在爆炸中的人鱼迅速填补了上来。
夏超利落而大力地投掷双刃，他投掷的力度是标枪世界冠军的十几倍，被命中脑门的鱼人很快倒地，无一失手。
最后他贴心地留下了一头鱼人，蛮横地撕扯去四肢，等待它的心脏开始爆炸。
上一轮如法炮制。
夏超喘着气回望，他现在好像已经有些疲惫了，不知道那两人还需要多久。
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全知恶魔，似乎正在将自己的千万道目光，投向自己。
一颗颗像人而又不是人的眼珠里，仿佛正折射、孕育着某种暗光。
“妈的……”夏超喃喃。
有那么一秒，世界像是彻底寂静了。
夏超眼睁睁看着那些眼珠之中的暗光，缓缓地射向了自己身处的空间。
轰——！！！
身下的大地忽然震颤了起来。
夏超猛地低头看去。
不！不是大地在颤动！
而是鱼人碎尸身上那种类金属的结构正在被某种力量凭空剥离！
无数骨刃像是在同一时间浮空，像是形成了某种大面积的导弹阵列！
契约……铁色红潮！
此刻正以千百倍的幅度倍增生效！
刃雨齐发，逆着全知恶魔的千万道暗光射了过去！
这些骨刃本应该和暗光穿插而过，直直地射向全知恶魔的本相。
可它们竟和那种没有形体的光芒碰撞在了一起，相互湮灭，发出了密集的巨响和更加耀眼的光亮！
像是在半空中下起了一场毁天灭的暴雨。
……
“那种东西竟然抹消了匍匐死梦？”安帕朝半空望去。
“匍匐死梦……拥有光线的实质，本身就是对这种概念力量的削弱。”
夏素月缓缓说。
从某一刻开始，他的脸色就越发地苍白。
“而且看得出旧日天使的破碎位格，和路西法选中的容器融合得很好，要是当初真的如他所愿，你可能就要输了。”
……
夏超面前的炼金矩阵爆射出万丈的光芒。
骨翼破碎着生长，被白羽所覆盖，在光芒之下霍然展开。
下一刻，随着洁白羽毛的飘飞，光芒退散。
背负着残破白羽的圣女缓缓站起了身。
此刻的她，灵魂已然和路西法曾经的位格完全融合。
旧日天使残破的力量，正在她的体内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种状态之下，她的位格已经接近虚伪，只要奋力便可超越。
圣女缓缓回头，看向夏超。
“对不起，久等了。”
“你……别、别这样。”
夏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嗯？”
“你这么我老觉得是秦尚远在看我……我有点不适应。”
“……”
“你有办法解决那东西么？”夏超看向那头白垩色的神只。
圣女低头凝视自己重获生机的身体，好好感受了片刻。
摇了摇头：“不行，只能等他。”
“他？”
圣女似乎不愿意直呼秦尚远的名字，但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于是只能用“他”来表示。
她看向被金色光芒笼罩的结界。
“夏素月先生说，今夜这里是为他准备的狩猎场，如果他也不行，那我们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啧。”夏超的眼角抽了抽。
夏素月……
那老东西，搞不好现在已经死了吧？
不行！
他绝不能就这么死！
这老东西要死就这么死了，那他心里那么多疑问，找谁问去？
死可以，但他瞒了家族、瞒了爷爷、瞒了自己和妹妹这么多年……
总得给个交代！
夏超胸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你在这里守着他！”
圣女抬头：“你去哪？”
夏超头也不回：“去算账！”
圣女没再说话。
她回过头，冷漠地望向从冰川海岸袭来的魔潮，又看向彻底挣脱束缚的全知恶魔。
从某一刻开始，祂的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划口逐一睁开，露出了其下与人类极像的一颗颗眼睛。
大量的乳白色汁液像是树胶那样从密密麻麻的眼睛中渗出，凝聚为一个个人形。
没有眼睛的赤裸人形坠落到地面，仰头发出无声的嘶吼，朝着圣女的方向缓缓行进。
它们带着哀古死阳的死光，所到之处都化为一片死地。
卑贱丑陋的鱼人不能把这道结界怎么样，但已经接近“真实”的全知恶魔就不一定了。
最后，圣女的目光终于变得温润认真。
落在了秦尚远身处的结界之上。
“我会保护你。”
“就像他们保护我那样……”
她眼帘低垂，犹豫着咬了咬嘴唇。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