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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听到“夏守”两个字,黑影们顿时躁乱起来。

比听到“秦尚远”的名字时还要慌张、愤怒、不安。

仿佛这两个字触犯到了他们的某种禁忌。

“夏守……”

“那头来自东夏的恶龙……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么!”

“他怎么会亲自出面,他应该很老了才对……”

“真是令人难过的回忆……”

“耻……辱……”

“没时间回忆耻辱了,董事们,”安东拍了拍手,“一天前,夏守抵达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他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清扫了那里的血树教会,连带着斩断了他们教堂中的圣树。”

“西西里岛的血树教会……”

“万物之母的信众……怎会被如此轻易地击溃……”

“那些羊头神所孕育的负尸者,假以时日也足以统治整座西西里岛……”

“但夏守的明神孽相……”

董事们彼此交谈着,渐渐陷入了无话的沉默。

那种源于夏氏血脉的上古神威,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噤声。

“不过我们还有上主……”

“上主的肉身在华夏就由先知召唤降临……但……”

“不过是上主肉身的冰山一角……只是先知的召唤无法体现上主的威能,还需要我等信使……”

“再怎么说,面对上主,夏守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已经到了需要召唤上主的时候了么……”

“等等,各位董事,”安东默默举手,自从提到了夏守,这些生物就开始变得聒噪了,“这种小事,还不必惊动上主。”

“夏守现在的位置……”董事们阴魂一般问。

“朝圣彼得堡来了,包括青铜指骨、血树教会在内的七个组织,”安东顿了顿,“都由夏守亲自审问。”

“那也只能让他查……”

“不……血树教会既然已经被他清洗,那我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他知道。”

“问题是知道了多少……”

“如果梅伦当初没死……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如果诸位董事商讨不出结果,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安东忽然说。

黑影们瞬间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朝着他转过身。

“几个小时前,我拟了一份合同,和西西里的法尔科内家族合作。”安东微笑。

“法尔科内……麦克·法尔科内,那个夏守的教子?”

“他一定不可能理会你的……在他的心里,夏守的地位比神还要高。”

安东打了个响指,示意霍兰德为这些董事讲解。

“大批的出口订单,还有在我们地盘上开赌场的权利,”霍兰德开口,“法尔科内家族作为西西里岛上势力最大的黑帮,这些年却因为拒绝毒品生意受到其他几支帮派的排挤。

如果不是有约束局在背后支撑,他们现存的产业有被其他帮派联合蚕食的风险。

这时候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没理由不接住。

毕竟底色还是一群黑帮,要他们完全为约束局卖命,成为约束局的附庸,是一件可能性很小的事。”

“董事们,就是这样。”安东躺在椅背上点点头。

“不懂……”

“和法尔科内家族合作,跟夏守有什么关系?”

黑影们面面相觑。

“夏守会在三个小时之后到达圣彼得堡,届时他将直奔青铜指骨的大厦。”安东轻描淡写地说,“而在这个计划里,那幢大厦,将会是他的坟墓。”

“……”

一片寂静。

“青铜指骨和法尔科内家族,将会是夏守的掘墓人。”安东摊开手。

黑影们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于是齐刷刷地看向安东身后的前任先知霍兰德·伊万。

霍兰德面色沉重,极不情愿地开口:

“在我们之前的六个组织,几乎都被夏守屠尽,夏守不是来审问的,他是来杀人的。”

霍兰德声音低沉,说这些话的时候,肉眼可见额头上的汗珠正在一滴滴地滚落。

“这件事在之前的几个月里就有端倪,夏氏名下的企业和资本先是陆陆续续切断了和我们的业务联系。

本以为这是他们对我们前任领主私自入侵华夏的惩罚,但前几天夏氏又开始大量抛售手里和我们相关的股票。

此外,我们的一些大股东也低价抛出了手中的大部分股份,现在公司的股价已经崩盘了,下一步夏氏可能会入场,大量购入我们的低价股,成为我们的新股东。”

经济往往是动荡的风向标,青铜指骨名下资本的这种种变动,足以让人嗅到战争的气味。

没错,夏守这次来不是为了谈判,而是杀人。

“离开西西里岛之后,夏守已经用约束局的最高权限,下达了彻底剿灭血树教会的命令,”安东在众人的沉默中继续说。

“想想那些替我们卖命的疯子吧,诸位董事们,枪口已经抵住眉心,如果再不舍命一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安东在众校董的缄默中起身。

“投票吧。”

断罪牌。

在安东走出黑厅门扉之前,响起了倒牌的声音。

白色。

董事会同意领主的议案。

刺杀夏守。

·

安东走出翡翠宫,独自穿越密林,跳上了自己的帕拉梅拉。

副座上,带着黑色面具,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已经静待多时。

“老板,搞定。”安东踩下油门,“那群玩意儿被夏守吓住了,如果他们的脸有颜色,估计全是惨白。”

所罗门先生没有说话。

“不过老板,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安东不解,“利用青铜指骨去刺杀夏守,能成么?”

“不一定。”所罗门先生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不如将青铜指骨的力量分割出来部分,将来还能为我们所用。”

“没有多久的将来了,”所罗门先生喃喃,“这张赌桌上的牌局已经进行到最后,那些注定会出局的,现在就该出局了。”

“所以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作壁上观?”

“对……”所罗门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老板,怎么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不,不对。”所罗门先生又说,“不是我们。”

“老板?”

嘭——!!!

帕拉梅拉在路上忽然失控,旋转着撞向了护栏,翻滚到了道路旁的密林当中。

“老……老板……”

蒙着一层灰白色光芒的黑枪,从正面贯穿了车身,也贯穿了安东的胸膛。

他显然没来得及反应,重伤之后,催动契约也显得极为困难了。

所罗门先生轻描淡写地伸手,握住了黑枪的长柄。

一股暗红色的力量以枪身为媒介,源源不断地被吸入了他的体内。

而安东,或者说“染疾”,正在那股灰白色光芒的感染下,变得越发的苍白和干瘪。

直至最后,成为了一张脆脆的纸壳。

所罗门先生抽出了长枪,纸壳应声碎裂,化作粉末。

紧接着,这支曾经贯穿万魔的命运之枪消弭在了空气中,成为了一抹苍白、冰冷的光芒,最终消失不见。

“贪婪的位格……终究还是不够啊,还是需要傲慢的位格么……秦尚远……”

所罗门先生擦了擦嘴角,回味着体内那种难以言喻的“饱腹感”。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所罗门先生忽然念起诗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他独自哼着歌。

朝着密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