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庭刚从上一份约束局实习当中结束抽身。
入学测试之后,他虽然没能成功冲击鬼级,但他的实习效率和成绩比起以前却提高了一大截。
在这份为期45天的实习中,他独自完成了2件祸级任务,6件震级任务,以及十数件潮级和伏级危机。
这个效率,放眼整个约束局范围内都是堪称“恐怖”的程度。
学院的老师们都对他寄予厚望,学生们也很看好这位德才兼备、文武双修的部长。
所有人都认为,下一场选举如果不出意外,霍松庭现在的实力足以击败纪东歌,拿到下一任学生会主席的头衔。
但只有霍松庭知道,自己实力极大提升的原因——
莉莉丝之血。
而那个折磨他内心,逼得他不得不用另外的痛苦来压制的东西,就是莉莉丝之血所燃起的“血瘾”。
血瘾发作的时候,他只感觉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他的皮肤地下不停地爬行噬咬。
他无比饥渴,想要再次服用那种猩红色的药剂。
这简直和毒瘾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的他狂躁、易怒、嗜杀......
正因为如此,他才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办公室里。
血瘾每隔几周就会发作一次,这一轮他已经忍了快一周。
还没结束。
霍松庭像是处于极寒当中不住地颤抖。
键盘响声在他的手里越发的快,越发的沉重。
血瘾中的霍松庭每次敲击,都是在减损键盘的使用寿命。
啪——
终于,键盘彻底崩溃了,键帽炸飞得到处都是。
但霍松庭没有停。
他瞪着通红的双眼,单手飞速敲击着桌面,不安地啃噬自己另一只手的指甲。
忽然,有人敲门。
咚咚。
霍松庭仿佛受惊的野兽那样猛地一颤,警惕地盯着门口。
他竭力压下心中的躁怒,视野中已经有虚幻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他牙齿一用力,几乎咬下了自己拇指的半个指节。
骨头断裂的剧痛终于让他短暂清醒过来。
霍松庭的面部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他将流血的手藏到了办公桌下。
戴上眼镜,压低声音:“请进。”
巡事部的小干事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霍部长,有您的快递,说必须亲自送到您的手里。”
“放门口就行。”
小干事觉得霍松庭的神情有些奇怪,电脑前的键盘也不知为什么碎了。
他小心翼翼,把不大的包裹放在门口,但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
“霍部长,您......”
霍松庭的脸怪异地僵了一下,露出标志性的、文质彬彬的微笑。
“没事,去忙吧。”
“好、好嘞。”
小干事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放下包裹就关上门离开了。
关门的一瞬间,憋得满头冷汗的霍松庭如同一只恶鬼那样扑向了门口。
他扑倒在地上,不停地嗅着包裹。
那里面的东西溢出的芳香,正是他这几天日思夜想的东西。
他顾不上歪斜的眼镜,贪婪地将包裹抱在怀里,疯狂亲吻、疯狂舔舐,直到包裹上沾满了自己的唾液。
直到再也无法隔着包装品尝那种诱人的气味,他才终于停手。
霍松庭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从其中的黑盒子里取出那管注射器。
犹豫了片刻,他直接扔掉了繁琐的注射工具,反而拉出自己因为麻痹而活动不畅的舌头。
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舌头上咬出几个骇人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遍他的整个口腔。
接着他抓出了那支他渴求了太久的猩红药剂,径直用牙齿咬碎玻璃管。
啪——
玻璃渣碎在了他的嘴里,猩红药剂仿佛虫蚁那样钻进他的伤口,和血液混在一起。
疲惫无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极小的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在一瞬间充盈霍松庭的全身。
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的那股狂躁和渴望渐渐平息,他躺在地上,满口是血地大笑起来。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高文·罗素。
霍松庭平静下来,接听。
“嗯,收到了。”
“很有效,谢谢。”
“好的,下一份实习,我会选择巴黎分部。”
他疲惫地关掉电话,躺在地上继续喘息。
可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看着那通电话的备注,心中一沉。
霍松庭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擦了擦嘴角的血,从麻木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
接通电话。
“喂,奶奶。”
“嗯,还在工作,这个寒假会去巴黎实习,可能不回来过年了。”
“您身体还好么?”
“大家都很喜欢我,您别担心。”
“奶奶您说什么呢,光是幸福快乐可不够啊,毕竟我是咱们家族唯一的指望了。”
“我尽量回家过年吧,您的大孙子在学院里挺忙的。”
“嗯嗯,您别担心,冬天来了,要注意保暖。”
......
等到对面挂掉了电话,他才从耳边摘去手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
临州,南湖。
夜里,大雪铺满了山野和湖泊。
夏家宅邸。
铛~
铛~~
一间小宅中,清脆空灵的磬声一下接一下地敲响。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空中何灼灼,名曰泥丸仙,紫云覆黄老,是名三宝君,”
......
穿着道袍的玉灵脑后束着高髻,一手敲着磬,一手拖着脸颊。
桌上摆着一盏兰花,她眼睛困顿地半眯着,浓粗的眉毛一高一低,有一下没一下地念诵面前的经文。
忽然,屋外长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将她惊得一激灵。
玉灵顿时没了困意,立刻端坐。
她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开始字正腔圆地继续念——
“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
“天上混无分,天炁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
雕花木门被人径直推开。
玉灵有些心虚地埋低脑袋,眼神却不着痕迹地看向门的位置。
夏蔷柔穿着睡衣,打着赤脚。
原本早应该休息的她,此刻正双眼含泪立在门口。
“小玉灵,我要问你个事。”
夏蔷柔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玉灵咽了口唾沫,头埋得更深了。
她就知道那件事情一定是瞒不住的。
不等玉灵答应或拒绝,夏蔷柔继续颤抖着问。
“苏柏她......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