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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卦?”秦尚远目瞪口呆,“道长你......”

“怎么,我一个修道之人,会卜卦很合理吧?”玉灵摊摊手,随即坐下起卦。

“你最后一次见柏姐姐是什么时候?”玉灵忽然问。

“周五下午,大概五六点钟的时候,她送我上车来了宅子,就走了。”秦尚远回答。

“前天酉时啊......”玉灵沉吟片刻,“那她应该不是在那时失去消息的。”

“你怎么知道?”秦尚远很奇怪。

“因为我在那之后还见过她,”玉灵说,“老爷子让我跟着柏姐姐,因为他听说炽阳叔忽然来临州了。”

秦尚远看向夏守。

夏守微微叹息:“炽阳放浪形骸惯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提前有了些预感,所以叫玉灵盯着点。”

“那柏姐姐应该是在戌时离家的。”

玉灵确认了失踪时间,然后掐指盘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秦尚远也听不懂。

算到一半,玉灵脸上的表情显然出现了一丝凝滞。

“怎么了?”秦尚远心里也随着玉灵的一举一动而起伏。

“有人干扰了我的卦象。”玉灵微微皱眉。

“这玩意儿还能干扰?”秦尚远目瞪口呆。

“占卜就是问星,根据星象运转的规律来推演事物的发展,所以照常而言,星象运行于宇宙,是无法被干预的,你要么看不见,但如果看见了,就能得到直接的答案。”玉灵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

“但我刚才算出青龙临速喜、大安,是吉相。”

“吉相?”

“卦象告诉我,他们都在家里。”玉灵思索着,“但那种感觉让人恶心,这不是我平时起卦的感觉。”

玉灵深呼吸平复了心跳:“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

她咬破手指,以血在掌心画痕。

眼瞳之中金红交织。

“雷法,雷亡天光!”玉灵低喝。

下一秒,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破天的惊雷。

秦尚远扭头看向窗外,南湖上空瞬间聚集起了浓密的雨云。

湖面上疾风骤雨,闪电穿行在云雨之中。

还在饮酒纵乐的游客们一时间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都是天晴,谁也没想到后半夜会忽然下这么一场雨。

屋内,玉灵小脸皱了皱。

她用创口贴封好了自己的伤口,静静听着雨声。

很快,雨小了,雷声也消匿了,南湖这一带泛起了浓雾。

“这、这是你干的?”秦尚远有些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操纵超自然的能力,只有契约才能做到。

但玉灵所用的,无论是“秽雷咒”还是“雷亡天光”,显然都不像是契约。

“雷法,契约运转的是身内之灵,而雷法是身外之灵,借由天人感应方可在天地召雷唤雨。”玉灵说,“有人遮住了我头顶的这片星空,用雷雨破阵就好。”

玉灵低头看向卦盘,又起了一卦。

随着掐算,她的神色从开始的舒缓,又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样?”秦尚远见状问。

“赤口白虎,”玉灵“嘶”了一声,倒吸冷气,“凶相。”

“凶相?”秦尚远心中一沉。

“柏姐姐被困在东北方向,是很远的地方,”玉灵凝视着卦盘,“异国他乡,四面临水。”

“东瀛?”秦尚远抬头,“她去东瀛做什么?夏超在东瀛?”

“这是柏姐姐的卦象,接下来,就要算夏超哥哥的了,”玉灵摇头,低声默念,“福生无量。”

确定了基本的信息,玉灵再起一卦。

这一次,女孩浓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秦尚远心提到了嗓子眼。

玉灵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夏守。

“玉灵,尽管直说就好。”夏守很平静。

“落在了空亡勾陈,”玉灵顿了顿,“大凶。”

“怎么会......”秦尚远愣住。

他很久没见夏超了,这哥们自从在舒窈山庄和他分别之后,就去了别的地方。

但他们加了微信,也会时不时在微信里聊天吹水。

过年的时候夏超还给他发了红包,让他带自己的两个妹妹出去玩。

秦尚远第一个反应是回头去确认夏守的情况。

他怕老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身体又出什么问题。

但这一次,夏守却出奇地镇静。

“小超和叶儿在一个地方么?”夏守嘶哑地问。

玉灵摇摇头:“不知道,空亡稀查无音信,只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姐姐的卦象落在了白虎宫,这个宫位有煞杀伤灾,能确定的是姐姐目前遇上麻烦了。”

“玉灵,你那天跟着你柏姐姐,听到她和你炽阳二伯谈了什么么?”夏守轻声问。

“没有,”玉灵摇头,“柏姐姐感知力很强,我不敢跟得太近会被察觉,只看到了他们有交集。”

“那就先去东瀛吧。”

默了片刻,夏守沉声对着秦尚远说。

“只要联系到了叶儿,小超也会有线索的。”

“那我什么时候走?”秦尚远问。

“明天,”夏守说,“明天晚上九点,我会动用学院的关系把你送去东京,但等炽阳熟悉了家族的事,手很快就会伸到学院去,那之后,你就得独自行动了。”

“知道了。”秦尚远点头。

“我会把你的这次行动申请为一项秘密实习任务,等到任务完成,你会自动修满本学期的所有课程。”夏守思量着,低声说,“这件事情,不能被炽阳知道。”

“为什么?”秦尚远和玉灵异口同声地问。

“事发突然,我不知道炽阳究竟要做什么,”夏守缓缓说,“我明白炽阳一直有心上位掌握家族大权,但我不知道这个小儿子,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魄力。”

“我有太多事情,还需要在背后观察,以防更大的危机。”

夏守躺回了自己的病床。

“一切安定之前,我会装作病重消除炽阳的戒心,既然他为了夺权能下这样的狠心,那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个合格的家主。”

老人看向秦尚远:“小超和叶儿,就交给你了。”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就不怕我搞砸么?”

秦尚远和这个老头对视。

“就算我不说,你小子也会去的吧?”

夏守重新戴上了呼吸机,目光迷离,声音沉重。

“秦尚远,你说的那句话,我很认同。你也许是命运的囚徒,但绝不是命运的奴隶,奴隶会心甘情愿地戴上镣铐,但囚徒,终究会有击碎牢笼的一天。”

秦尚远心中一动。

“你也对那些生来就背负着的东西,感到愤怒么?”夏守一口呼吸,一段字句,“那么,就去对抗它们吧。”

夏守将斑驳粗糙的老手覆在秦尚远的手背上。

秦尚远扭头,老人的脸上已经浊泪纵横。

夏守没再说话,病房里只剩下呼吸机的声音。

良久,他挥了挥手,示意孙辈们离开。

房门关上,夏守注视着窗外的微光,喃喃自语。

“素月,如果我当年能理解你所说的东西,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同呢?”

“原来就算是我这个奴隶,也会有向往自由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