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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历史可比约束局早得多,毕竟他们是约束局的创立家族之一,”江洋解释说,“早在约束局成立的数百年前,秦氏祖先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斩妖师了。

数百年来,秦姓斩妖师一直以血脉维持着封印的存在。

对于封印,他们的观念相当保守,但这样的保守态度是用历史上无数血的教训换来的。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渴求恶魔的力量了,因此他们不惜铤而走险。这些里世界的叛徒们,有的甚至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世界各地的古墓和封印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个家族的封印地就应该作为一项最高的机密被保守。”

“但是它最终还是崩塌了。”林澜说。

秦家封印的崩塌本就在约束局的预料之内,但奈何维持这处封印的秦家早已衰落。

这是一列失控的火车,所有人都知道它终将撞向山崖,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结果来得比测算的要快。

“作为最后的秦家血裔,秦尚远,甚至从他的父亲秦禹开始,就已经不具备维持封印的能力了,这从遗传学的角度是解释不通的。”江洋说。

“这就是夏家对他这么感兴趣的原因?”林澜说,“以至于专门送去他们最中意的武器,在他身边贴身保护他?”

“也不全是,我已经脱离家族很久了,老人们的想法,我也拿捏不清楚。”江洋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双布洛克雕花的牛津鞋面已经沾满了矿井中的灰尘。

罐笼缓缓停稳,铁栅栏打开。

江洋带着林澜前往另一个地点。

“四百米只是矿井深度的一半,我们还要乘坐两趟人车。”江洋说。

“竟然这么深?”林澜很惊讶。

“没错,他们在八百多米的深度发现了大量的金铜矿,但因为封印的原因始终没有刻意开采过。”江洋说。

“那个自燃而死的主播,也是听说这里有未开采的金矿,才起了直播的心思,因为是废弃矿场,又加了个恐怖直播的噱头。”

“哪想到真成了恐怖直播了。”

深度来到海平面以下,林澜已经感觉的有些热了,矿井最深处仿佛有一台烧得炙热的锅炉。

人车在轨道上摇摆着停下,前方是黑漆漆的甬道。

“快到了。”江洋很绅士地牵着林澜下车,接着给了她一张防尘口罩。

两人佩戴上口罩,一前一后地步入甬道。

前方只有一点光亮,热浪从甬道的尽头涌来,即便是隔着口罩,林澜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从黑暗转换到明亮的环境,耀眼的光霎时笼罩了两人,刺得林澜睁不开眼。

等到她的眼睛慢慢适应,才看清楚甬道的尽头。

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欢迎来到,人与恶魔的——”江洋深吸了一口气,“墓地。”

·

秦尚远愣了。

哈?

姐姐?

使魔这玩意儿还带家属的?

“你姐姐是谁?”秦尚远想了会儿,问。

树守巴德尔听到之后缓缓抬起了头,憨憨又木讷的巨脸上写满了疑惑。

只见它缓滞地张开嘴巴:“泥这莫问......姐姐费森气的......”

你姐姐好大的官威啊,什么人呐问个名字都还要生气。

秦尚远皱眉。

“那,你姐姐在哪?”

“在嘿远的地方碎觉。”

睡觉?别的地方还蛰伏着巴德尔这样的树守么?

“那你怎么过来了?”

“姐姐刚刚醒,但是还没有完全醒,要我过来枣人......”树守巴德尔迟缓地说,它缓缓挪动巨大的躯体,双手撑地,用巨脸贴近秦尚远。

鼻息狂风般贴面袭来。

秦尚远紧闭双眼,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巨牛接近并打量了。

随后,巴德尔的巨手伸出细枝,它用夸张的不成比例的木手指精密地抓住了秦尚远的衣领,要将他缓缓地提起来。

“秦尚远!”苏柏从远处百米冲刺了过来。

血液飙飞,风压凝聚。

铁拳穿透了巴德尔的手腕,树干应声断裂,秦尚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沁人心脾的摔痛感从背后蔓延开来。

秦尚远挣扎着缓了一会儿。

巴德尔怒吼一声,下一秒就挥舞着另一只手朝苏柏砸去!

苏柏摆出格斗的架势,用小臂硬生生接住了巴德尔的大手。

两者体型相差悬殊,站在秦尚远的角度,仅仅是巴德尔的小臂就有苏柏整个身躯的大小。

但苏柏眼底流淌着红光,毫无惧意。

苏柏没有给巴德尔移动的机会,她用左臂接住枯枝聚成的拳头之后,五指弯曲,顺势扣住树干上的凸起。

紧接着,她右手握拳,以腰力挥拳,凝聚风刃的拳头再度贯穿了巴德尔的另一只手!

树干断开,木屑纷飞。

“苏柏!苏柏!”秦尚远躺在地上急忙喊停,“停手苏柏!”

“怎么了?”苏柏回头,眼底满是戾气。

“它不是想伤害我。”秦尚远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姿势怪异地想要拉伸还在疼痛的背部,“哇我的背......”

巴德尔呆住了,它看了看自己断掉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断掉的右手。

接着,它笨拙地跪了下来,侧着庞大的身躯,想用断臂去够到地上被苏柏卸下的手臂。

嘴里还一直在叨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音节。

但在秦尚远的耳朵里,巴德尔说的是——

“疼。”

“好疼啊哥哥。”

“这个姐姐好凶。”

巴德尔见自己够不上手臂,脸色有些慌张,大眼睛甚是委屈地看了看比它矮小许多的苏柏。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这样凶狠,什么都不说,就打断了它的手。

随后,它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自顾自地躲到了大厅墙壁的角落中去,它将脸埋在膝盖里,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

整个大厅忽然一片寂静。

苏柏也愣了。

她看了看拳头缝中的木屑,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大树干,最后将目光投向秦尚远。

“委屈了这是。”

秦尚远沉默了一会儿,见苏柏看向他,略微有些尴尬地说。

“怎么办?”苏柏罕见地问出了这种问题。

“哄呗。”秦尚远挠挠额角,面露难色。

苏柏有些错愕,停顿了几秒,开口问:“怎么哄?”

她的确不太擅长哄人这种工作。

相比之下,她好像更擅长将人大卸八块。

秦尚远也不懂,但看起来巴德尔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小孩似乎差不多,应该勉强可以当作人类小孩来哄吧?

想到这里,秦尚远跑到充气城堡里拿出了两颗蓝色的海洋球,给苏柏手里塞了一颗。

“跟我来。”秦尚远摆了摆头示意苏柏跟上。

他们走到巴德尔面前,秦尚远晃了晃手里的海洋球。

“巴德尔,要一起玩吗?”秦尚远小心翼翼地问。

“它叫巴德尔?”苏柏也学着秦尚远的样子,举起手里的海洋球,略微生硬地晃了晃。

树干摩擦,咯咯作响,巴德尔摇了摇头。

秦尚远思索片刻,转身将两条巴德尔断掉的手臂拖了过来。

“你的手我给你搬过来了,巴德尔。”秦尚远再次小声地喊,“这位姐姐不是有意的。”

“快说点什么啊!”秦尚远咬牙,小声拐了拐苏柏的胳膊。

苏柏见状,一改往日的常态,小心温柔地朝着巴德尔说:“对不起,巴德尔。”

“手臂......没关系姐姐,手臂会寄几长出来的。”巴德尔微微抬头,却只露出了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珠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

“巴德尔累了,巴德尔要碎觉了。”它怯生生地说,“哥哥姐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