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沏茶的女生惊得捂住了嘴，愣愣地看着那个缺了一个角的桌子。
这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这么随意就卸下来桌角？
而莫向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看看裴歌，又看看那块被卸下来的金丝楠木桌角。
最初的愕然过后，如鹰一般锐利地看向对面的人，周身气势大放。
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跟这人大干一架。
裴歌施施然坐在那里，神情自傲。瞥一眼颇具气势的莫向东，就像是在看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这眼神莫向东很熟悉。
就跟方才他看对方的眼神、把他当成个宠物一样。
只不过现在双方立场转换过来了。
气势忽而就收敛了。
人也乖觉了起来，还露出一个很友善的笑脸。
他是个聪明人，也很识时务。
“听起来，这不像是个玩笑。”
莫向东点了点身前裴歌自制的“墨水茶”说。
“你看我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何必呢？裴影帝，你不喜欢这桩交易，我不会勉强你。我这人，很尊重别人的意愿，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干。”
虚伪！
裴歌很了解这种人。
虽然各个口口声声说不勉强别人，但惯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来迫使别人就范。
他们当然不会勉强别人，他们更享受的是把各条路堵死后，让猎物自动送上门。
裴歌这次选择将事情做绝，是要一次性断了这人的念头。
他要不提这茬，他倒是还可以与他虚与委蛇。
既然提出来了，那裴歌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冒犯了别人，是需要被教做人的。
裴歌也懒得跟他多掰扯。
“我数三声，你不喝我可就动手了。一！”
“等等！”莫向东想阻止他。
“二！”裴歌不理会，继续数数。
明明他的神情算不上多严厉，可整个雅阁空气凝滞、寒气飕飕从脚底窜向全身，像是突然进入了严冬。
那女生紧紧咬着牙关，本想冲出去帮喊人，却发现自己站在那里，身体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钉住了，动都动不了。
莫向东素来灵活应变的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了下来。
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会动手。
“三！”
话落，裴歌起身。
要动手了。
同一时间，莫向东也骤然抓住了面前的那杯“墨水茶”，紧紧凝着眉头，几大口就将之饮下。
“呕。”
莫向东有点想吐，但是憋住了。
“这样、可以了吗？”他忍着恶心问对面的人。
他本以为自己喝下这杯墨水茶，能稍微让面前的人变色。
至少会有点小吃惊。
可这人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照做一般，没任何多余的情绪分给他，只是冷酷地勾了勾嘴角。
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
“谢谢你请客，莫总，我今天就先告辞了。下次你要是还想喝墨水茶，欢迎联系我。”
裴歌还风度翩翩冲他点了一下头。
当真是优雅永不过时。
直到裴歌快走到门口时，莫向东才沉着脸，忍不住问他。
“裴宣，你当真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吗？”
得罪了岑宣、又得罪了柠华。
以后是真的不想在电影圈混下去了？
“莫总若是不服气，尽管来找我。可有一点我得先提醒你，将我惹恼了，下一次就不是喝墨水茶那么简单了。”
裴歌微笑着离开了。
莫向东的手死死抠住桌角，似乎想要效仿裴歌将桌角给卸下来，可捏了半天自己的手都捏痛了，也只是在桌角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而已。
“莫、莫总……”
那女生小心翼翼开口。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莫向东心里大为恼火，可还不至于随便冲个女人撒气。
他也是要脸的人。
“我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说。”
女生连连摇着头。
“……莫总，你为什么要……”
女生很想问，莫向东为什么会乖乖听那个人的话，将这杯茶喝下去？
可这问题太容易激怒莫向东了，又强行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我要是不喝，今天只怕是得从这儿躺着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跟他硬拼做什么？”
“他还敢伤你？”
莫向东没有再回答。
那人的外号可是叫缝帝，上一个对他出手没成功的，脑袋被打破了缝了二十几针，已经成为全网皆知的梗了。
他不悦地扫了女生一眼。
“你还好意思问，刚刚你站在这儿，不也跟个死的一样？”
“那是……”女生咬住嘴唇，她也想要帮莫总。
可她不敢，害怕极了。
莫向东的兴致被败光了，胃里又直犯恶心，也没心思多留。
下楼时，就看见杰恩走进来。
裴歌刚走。
两人应该聊了几句。
买单时，杰恩也没问什么，就额外多支付了一笔钱。
莫向东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沉默了一路。
快抵达目的地时，他才问杰恩。
“姓裴的，在楼下跟你说什么了？”
“裴影帝说他这茶喝得很开心，也感谢莫总你的招待。就是不小心弄坏了桌子，让我买单时别忘了赔给商家。”
莫向东的脸更黑了。
杰恩心里直打鼓。
裴影帝是不是又让莫总不高兴了？
这一次似乎气得不轻啊。
这座茶园人烟稀少，来往车辆屈指可数。
将人给得罪狠了，面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没人送他回去了。
裴歌也不着急，站在路边给自己打车。
普通车型没有人接单，他就追加车型。
总算有人接单了，就是得等个几分钟。
此时，莫向东的车子从路旁经过。
杰恩看到了他，本想招手让他上车，可看莫总臭着一张脸，又不好有动作。
裴歌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看到他们，还笑着冲他们招招手。
而这笑容在此时的莫向东看来，无疑就是在嘲讽。
司机放慢了车速，脸微侧着询问后座人的意思。
要不要停车？
“开车！”
莫向东冷着脸开口。
大老板生气了？
司机一踩油门，溜了溜了。
在错身而过时，杰恩看到裴影帝歪歪头，还一脸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