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儿回到她的小院,瞬间卸下伪装,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一眯眼,脸上露出得意忘形的笑。
丫鬟白芍紧随其后,仿佛对苏筱儿的虚伪已经司空见惯。
苏筱儿坐在一张红木圆桌前,回想着方才花厅里苏老夫人的说的话,忍不住乐出声来。
此番居然因祸得福,让她受到了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的怜爱,这是苏筱儿做梦都想不到的。
“小姐,已经二更天了,快歇息吧。”困意来袭的白芍见苏筱儿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压抑着困意从旁提醒。
望着窗外的浓浓夜色,苏筱儿依旧兴奋的睡不着。
既然她都不能睡,那她手底下的人凭什么睡?
苏筱儿无意中瞥见白芍打了个呵欠,瞳光阴霾乍现,居高临下地吩咐白芍:“去把他们都叫来。”
原本期待能回去睡觉的白芍,脸上笑容顷刻间僵住,心里经年累月积攒的怨恨又添上了一笔。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白芍极力按下仇恨的情绪,咬着后槽牙挤出了一个笑容,低头出了房间。
门一关,苏筱儿表情更加轻蔑地自言自语:“什么下贱胚子,还敢命令我做事?”
苏筱儿看出白芍是犯困了才会催促她睡觉,可她就是不让这丫头如愿。
毕竟对于这些低劣卑贱的东西,她可不会像苏暖暖那样心慈手软,居然还跟他们打成一片,真是没规没矩。
得知这么晚了还得爬起来伺候苏筱儿,丫鬟小厮怨声载道,抱怨着自己为什么被苏家安排伺候这么狠心的主子。
房间里,苏筱儿要求丫鬟小厮们一起帮她出谋划策,看看该如何把苏老夫人让她接管的那家绣坊生意蒸蒸日上。
做生意的事,苏筱儿几乎一窍不通,但既然是与苏暖暖一样经营绣坊,那她就绝不愿意被苏暖暖比下去,可小秦氏出了事,她一时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这才叫来了她院子里的这伙下人。
哈欠连天的下人们强忍困意,支撑着精神站成一排,挨个给苏筱儿出主意。
“要不每件货品都少收点银子,薄利多销?”
“到别处搜罗些稀罕玩意儿售卖,说不定客人们图新鲜就会买的。”
“向其他掌柜取取经,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生意的?”
然而,苏筱儿一一否决了这些提议,不是骂他们愚蠢刻板,就是怨他们的法子不切实际。
最后轮到白芍回答,白芍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硬着头皮提议道:“小姐,七小姐的苏绣不是卖的很红火吗?不如咱们这家绣坊也多卖些苏绣制品?”
闻言,苏筱儿心下一喜,暗道白芍还真给她提了个醒,可马上苏筱儿就毁灭了这个想法,并把火气撒到了白芍身上。
苏筱儿怒眼盯向白芍:尖锐的嗓音发出一声讽刺:“看来你很欣赏苏暖暖啊,用不用我去回禀祖母一声,把你调去伺候苏暖暖!”
居然连白芍这个贱婢都认为苏暖暖比她强,简直是造反了!
“奴婢不敢!”白芍意识到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小姐误会了,奴婢的本意是如果小姐卖苏绣一定比苏暖暖卖的好!是奴婢笨嘴拙舌,才让小姐会错了意。”
听完这些奉承的话,又罚白芍跪了好一会儿,苏筱儿才勉强消气,打了个呵欠,让白芍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
院子里,白芍摩挲着疼痛难忍的膝盖,回头瞪向苏筱儿卧房紧闭的门窗,血红的眼睛里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屋内的苏筱儿对外面的事毫不知情,还盘算着怎么比过苏暖暖的事。
反正她才不会跟苏暖暖做一样的生意,既然苏暖暖擅长苏绣,那她就……
正式接手绣坊的这一日,苏筱儿端着掌权者的架子,一大早就跑到绣坊发号施令。
“什么?改卖湘绣?”绣坊伙计们听了苏筱儿的决定,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而且只卖湘绣。”苏筱儿胸有成竹地说道。
她不愿跟苏暖暖卖一样的货品,而且想彻彻底底地赢了苏暖暖,所以她要靠单一品种的刺绣售卖在上京独树一帜。
更何况,这些湘绣制品都是她托人低价购得,卖出之后赚得的利润会翻上好几倍。
不顾伙计们反对的目光,苏筱儿一意孤行地让他们把那些湘绣的硬缎笔插、软缎椅垫、纯丝手帕等货物都搬进了店铺里。
见识了这些湘绣制品,伙计们气得开始窃窃私语。
“五小姐想卖湘绣制品也不是不行,可这些东西也太劣质了。”
“是啊,就这也能叫湘绣?你们瞧瞧那些绣品的针脚多粗糙啊!这不是砸咱们苏家的招牌吗?”
“唉,咱们绣坊生意本来做得好好的,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位外行人指手画脚!”
事实上,苏筱儿对于刺绣并非外行,否则也不可能参加那些大大小小的刺绣比试,可对于做买卖她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外行了,也不怪伙计们不信任她。
果不其然,自从开始售卖这些劣质湘绣制品,绣坊的生意便一日更胜一日的惨淡。
起初客人们还走马观花似的进绣坊里看一看,到后来连绣坊的门都不愿踏足了。
苏筱儿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听不进去伙计们的意见,只怪他们对客人们招呼不周。有几个气性大的伙计直接请辞,剩下的几个也倦怠多懒,不听苏筱儿的使唤。
面对这种窘境,苏筱儿仍旧一意孤行,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这日,苏筱儿见经过她绣坊的人都往前面那条街道去了,觉得奇怪,让白芍去打听。
没过多久,白芍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吗?这些人怎么都去那边儿扎堆,可是开了什么新铺子?”
白芍犹豫片刻,低声回答:“小姐,不是新铺子,是七小姐在玉安街的那家绣坊出了新的苏绣款式,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抢呢。”
“贱人!”苏筱儿两眼一瞪,嘴上骂的是苏暖暖,抬手打的却是白芍。
被当作撒气包的白芍捂着红肿的脸,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苏筱儿与白芍的关系愈发紧绷,但此刻玉安街的主仆二人却是分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