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静谧安宁,一缕暗香飘然浮动,顾淮景自认能做到非礼勿视,可修长手指搭在系带上时仍颤了颤眼睫。
系带向两侧松散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小衣,顾淮景偏过头并未去看,俊颜收敛起斑驳笑意,神情无比认真。
他的双手向下按压,不一会儿,苏暖暖又吐出几口呛水,睫毛颤抖,却未有要转醒的迹象。
在顾淮景命令林大夫进来之前,小心谨慎地给苏暖暖系好衣带,深邃的眸光浅浅从那张紧闭双眸的小脸上划过,唇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今日是他与老爷子连累了她,待她清醒后,他定会前往苏府赔罪。
林大夫推门而入,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不敢乱瞟,他朝顾淮景拱了拱手,“世子爷,可方便让我给那位小姐再把把脉?”
没有顾淮景的首肯,他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把脉的时候仔细点。”
林大夫点点头,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屏气凝神,细心地给苏暖暖再次把脉。
顾淮景立在不远处,眸光深深浅浅地落在那晶莹如玉的手腕上,片刻后,主动出声询问,“如何?”
林大夫收回手,脸上的紧张消散些许,“无大碍了,但在湖里浸泡过难免会感染风寒,这位小姐身子骨偏弱,这两日定要注意休养,否则病榻缠绵,恐有心疾。”
顾淮景皱起眉心,唇角弧度向下轻扯,亲自给苏暖暖盖上薄被。
这时,凌泉换了身衣服回来,他将世子爷给人家盖被子的举动看在眼里,神色从吃惊转变为平静,而后躬身站在门外等世子爷吩咐。
早在他来时顾淮景就发现了,于是,顾淮景让他送林大夫出去,并给苏暖暖抓药煎药。
期间,顾淮景找了一位姑娘给苏暖暖换了身干净衣裳,再进房内,手里已然端着一碗药汤了。
这药汤是凌泉刚刚煎好的,他走到床边,将还处于昏迷的少女扶起来靠在床头,再亲自喂她慢慢喝药。
这是顾淮景长这么大头回伺候人,偏生还是个女人。
可谁让苏暖暖落得如此皆因他之过,那群黑衣人显然就是冲着顾王府来的,如若他没让苏暖暖留在画舫,她也不会被连累上这一遭。
顾淮景低垂眉眼,在心里想了一番说辞,也不知是为了说服他自己,还是真的想给人家姑娘喂药,十几汤匙下去,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世子爷。”
凌泉有事禀告,急匆匆进来后却看见他心里最尊敬的世子爷竟然在亲手为人喝药,他顿时停下脚步,犹犹豫豫地往回倒了几步,退到门外。
“世子爷。”凌泉拱手行礼,重新唤了一声。
等一碗药全部喂完,顾淮景才收了手,扶着苏暖暖重新躺下,单手端着药碗侧眸看向门外,“何事?”
“老王爷让您这边事情一了,就赶快回府。”
顾淮景抿了下唇,俊美的面容上充满了高深莫测,他思忖片刻,吩咐道:“备马车,先送苏小姐回家。”
“是。”
不多时,顾淮景将苏暖暖放进马车内,凌泉驱动骏马,驾着马车快速驶离摘星楼。
一路疾驰,马车内却很平稳,顾淮景单手支着额头,虚虚阖着双眼,未再言语。
当马车停在苏府门外,门房赶忙过来相迎,但见顾世子抱着自家小姐走下马车,面色惊骇。
七小姐和顾世子这是……这是……
有猫腻啊!
凌泉觑着他,见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声音一沉,“苏七小姐落水昏迷,我家世子特送苏七小姐回府休息,还不赶快前面带路!”
门房回过神来,连连说是,然后走在前面带他们去了苏暖暖的院子外。
苏和谦听说苏暖暖被顾世子送回府,急忙大步赶来,却见顾淮景将人抱在怀里,脸色登时一变。
“顾世子!”苏和谦的音调也发生几分变化,立马从顾淮景怀里将人夺走,语气冷凝,“暖暖怎么了?”
“落水昏迷。”
言简意赅,属实是顾淮景不爱说废话的风格。
苏和谦心里着急,忙让人去请大夫,但听顾淮景接过话道:“本世子已经请大夫给苏小姐看过了,还喂了药。”
苏和谦板起一张脸,“多谢顾世子为暖暖所做的这一切,暖暖需要休息,我就不多留世子了,世子请回吧。”
顾淮景听出他话里的赶客之意,倒是没计较,仅轻瞥了昏迷的少女一眼,便带着凌泉离开了。
栖月湖遇袭一事顾王府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故而京中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
顾老王爷未做耽搁,直接带人押送数名贼人进宫面圣,一路面色凝重,直至抵达御书房。
圣上的贴身太监喜公公亲自在门相迎,恭恭敬敬地请老王爷进去。
御书房金丝楠木作梁,七彩琉璃为瓦,气派奢华,无可比拟。
圣上身着明黄色缎绣彩云金龙纹龙袍,坐于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开口第一句便是问顾老王爷等人是否无恙。
“劳圣上挂怀,臣等无碍,只是听淮景说苏家七小姐落水后身体抱恙。”
“苏七小姐?”
圣上听着耳熟,随后想起是之前宋萱提过要让他为她指婚的那位姑娘,便让人准备了名贵药材晚点送去苏家,以示安抚。
接着,顾老王爷仔细交代了遇袭时的情况,并提及了藏在船舫中的火药,“老臣怀疑已有大量火药囤积在京城附近,若不清查,恐成大患。”
圣上闻言一惊,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当即全权交给顾老王爷侦办,“那便由你彻查此事,务必要将雇凶杀人、私运火药的罪魁抓来见朕。”
“老臣遵命。”
被圣上委以重任,不服老的顾老王爷欣然领旨。
殊不知,圣上此刻还存了另一番心思。
圣上暗暗示意喜公公,让他吩咐人将等候在外的慕统领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