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安被口水呛了下,哪敢说他是在看美人,只得心虚的笑了笑,还不能与苏臣煜计较被踢的那一下。
“慕兄对舍妹的恩情,我已经替舍妹还了。城门既出,两位还请自便。”
说完,苏臣煜走出马车,拉上苏暖暖寻了个清净的地方放纸鸢。
马车内,慕长安愣了愣神,不解地看向顾淮景,问道:“他还什么了?”
顾淮景恣意悠然,眸光笑意点点,眉尾微挑,“你以为,这趟马车是白坐的?”
才刚入春,长青山下便长满了绿色的青草,抬头望,碧空如洗,春光明媚。如此草长莺飞的时节来此地踏青,真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苏暖暖在木槿的帮助下放飞了纸鸢,她慢步轻跑,时而放线,时而收线。那纸鸢如同鹞鹰般在万里碧空上徜徉遨游,乐趣无限,让人心生愉悦。
“折竹装泥燕,添丝放纸鸢。淮景,你可知臣煜兄之妹的闺名?”
慕长安将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遥遥望着那抹灵动的身影,心底无端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不知。”顾淮景的声音似有些不耐。
“你不是认识她吗?”
“认识便要知她姓名?”顾淮景转头看他,话里有话,“苏三公子叫你自便,就是不想让你再去打扰。你不是要踏青?踏吧。”
“我……”慕长安努了努嘴,话到嘴边又无处反驳,只能往另一边山脚走,沿途遍览青山景色。
半山腰上枝繁叶茂,慕长安忽然想去爬山,可顾淮景却懒得动弹,他随意找了处圆石坐着,眸光扫向空中飞着正高的纸鸢,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无人作陪,慕长安便失了爬山的兴致,他记得马车里有一副棋盘,便在苏臣煜去车里拿糕点的时候与他撞见。
“臣煜兄,我们来下棋吧。”
苏臣煜眯起眼眸,心想他要是把慕长安支走,那暖暖那里就无人会去打扰,他也不用担心这人再出现在暖暖面前,遂一口答应,“你去那边的八角亭里等我,我给舍妹送些吃食。”
慕长安含笑点头,从苏臣煜手里接过棋盘,笑吟吟地抱在怀里先一步进了凉亭。
顾淮景在远处看着两人的动作,目光落在慕长安嘴角露出的傻笑上,轻啧了声,“这个小蠢货。”
人家怕他对宝贝妹妹心存不良,所以将他支去看不见苏暖暖放纸鸢的地方,可他丝毫不知苏臣煜的用心良苦,还真以为人家要与他对弈。
不一会儿,八角亭里响起了棋子落子的声音,顾淮景眸光微动,脚步抬了起来。
微风渐起,调皮的纸鸢又往上空升去,苏暖暖费力地拽着线轴,随着风的方向借力。可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高了。”
苏暖暖回过头,目光相视间,撇了撇嘴角。
顾淮景端着双臂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那纸鸢俯冲而下,又在风的带动下扶摇而上,飘飘散散,左右摇晃。
“又低了。”
苏暖暖不想听他指点,遂把线辘递给他,“你来?”
顾淮景瞧了眼线辘,轻笑出声,径自接过,“苏小姐玩累了?”
苏暖暖气鼓鼓地睇着他,分明是这人一会儿高了一会儿低了的打扰她,若非如此,她还能再玩一会儿。
可线辘已经到了顾淮景手里,她便不想再放了,于是拍拍手走去木槿身边,端来糕点慢条斯理的吃着。
顾淮景空闲时瞥去一眼,只见小姑娘吃东西时毫不在意形象,粉嫩的颊边蹭上了几许糕点碎屑犹不自知。
倒是几分娇憨之态。
线辘上留有余温,微热的触感让顾淮景有些许不自在,他敛下眼眸,缓缓握住线辘,很快便将纸鸢放得更高。
“小姐快看,顾世子放的纸鸢比您一开始放的还高。”
“有什么好得意的。”苏暖暖哼了哼,故意不抬头,没多久就把碟子里的糕点都吃光了。
她心里气性未消,正想着再让木槿回马车里拿其他吃食,线辘的一端便轻碰在她脸颊上,一抬眸,是顾淮景持着线辘另一端将其归还。
“顾世子也玩累了呀。”苏暖暖笑着接过,“可惜我这里没有糕点能招待世子爷了。”
“无妨。”顾淮景眸底隐隐含着一缕戏谑,悠悠道:“苏小姐可要擦擦脸颊?”
“我为什么要……”苏暖暖用手背抹了一下,蹭掉一些糕点碎屑后,声音戛然而止,而后脸色浮起红霞,唇瓣微张。
她竟然吃到脸上了!丢人的是,还被顾淮景瞧见用来打趣她!
“你不准看!”
女儿家的嗔怒让人听起来也觉得软绵绵的,苏暖暖赶忙背过身去,叫木槿拿出帕子将脸上擦干净,然后握紧线辘,却发现线辘上的温度莫名的烫。
天上还没出大太阳,阳光也不刺目,这样的温度难道是顾淮景握出来的?
思及此,苏暖暖冷不防没拿住线辘,掉在柔软的草地里毫无声响,纸鸢没了线辘的牵扯,宛如飘零的树叶在空中打旋落下。
“哎呀,小姐,我们的纸鸢!”
木槿急急忙忙跑过去将落在草丛里的纸鸢捡起来,左看右看,生怕给摔坏了。
苏暖暖蜷了蜷手心,视线与顾淮景递来的目光交错,心生暗恼。
彼时的八角凉亭,慕长安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在苏臣煜手中赢下一子,他抓耳挠腮地看着棋盘,手指捻着黑子,迟迟无法落下。
苏臣煜也不着急,还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眼角余光往天上一瞟,蹭的一下站起来,“纸鸢呢?”
难道暖暖已经玩累了,将纸鸢收了起来?
苏臣煜抻着脖子往凉亭外面看,可他忘记这里压根儿看不见苏暖暖的身影,一时间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慕长安放下棋子,也跟着看向天空,问道:“臣煜兄,是我技不如人,这一盘棋我必输无疑,不如我们去令妹那里看看?”
苏臣煜转过头,瞧他还不死心,便冷笑两声,稳稳地坐在石凳上,朗声道:“你未落子,胜负未定,不下完这一盘棋,谁也不许走!”
慕长安又重新捻起棋子,面露苦色,盯着这副陷入僵局的棋盘,抬头打着商量,“要不我喊淮景过来,让他替我继续,你看如何?”
顾淮景?苏臣煜又朝亭外看去,这才发现,顾淮景怎么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