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章找了许久终于在最边边的一个角落看到郑国安一行人,郑国安脸被晒得黝黑,背有些佝偻。
正在和旁边几个和他一样饱经风霜的人说着什么。
骆章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随即消失不见,一阵风吹来,一朵乌云正好遮住了太阳。
“高县长、任书记,既然张队长都这么说了,不如,咱们就上去讲两句吧。”
高县长看骆章脸上带着笑,可是眼神里却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不由回想起老战友的信,强行稳了稳心神,脸上露出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
“骆主任说得是,咱们这次下乡不就是来给乡亲们宣传思想工作的吗?不如,骆主任您先说说?”
任书记看高县长这样,赶紧附和道:“高县长说得是,骆主任您好不容易来一次,又是政治局的同志。
领导们所说的指导思想,比我们领悟的更加透彻,就由您来开这个头正好!”
“你们二位太谦让了,我是一个外地人,哪懂的什么,还是高县长你先给乡亲们讲两句。”
高县长闻言不好拒绝,笑着点点头,步伐有些沉重,拿过张爱国手里的喇叭。
“乡亲们都静一静,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玉德县的县长,姓高。我左手边的是中央纪委的骆章骆主任,右手边是任书记。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们三个会一起来咱们槐花村?
主要原因是骆主任很关心大家,想要亲身看一看乡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别的废话,我就先不说了,咱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骆主任给我们说几句。”
说完,率先鼓掌,地下的村民们特别识趣的跟着鼓掌,氛围很好。
“高县长真是太谦虚了,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
我就厚着脸皮说上几句,有什么没有说到位的,就由高县长和任主任补充。”
骆章端得是一副和善的面孔,眼神却时不时往郑国安那边瞟。
接下来就是骆章的个人秀,他在上面侃侃而谈,偏偏现在的天气十分炎热,下面的村民们听着听着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不过是一群本本分分的农民,虽然张爱国也会开大会跟他们说说当前的一些思想,但到底不会像这次这么久。
而且全是他们听不懂的词汇,他们真的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农民,哪懂这些个,只知道要本本分分的干活,才有饭吃。
“哎哟,柳花婶子,你说这什么骆主任还要说多久啊?我有些顶不住了,有这时间我都可以锄半亩地的草了!”
“可不是嘛,尽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旁边一个婶子附和道。
“再忍忍吧,我看爱国在上面也挺难受的,咱们总不好去搏他的面子。”
柳花婶子看着上面脸已经僵住,强硬保持笑容的张爱国,小声劝道。
“切,你说说他们这一天天的没事,净给咱找事不是?这么好的天气不去锄地,真是浪费了!”那婶子愤愤不平嘀咕道。
任书记站在上面,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绷不住了,谁能想到,这个骆主任会讲这么久。
“玉莹,还是你想的周到,提醒我带个草帽出来,不然我今天得被晒死!”
“小事儿!”梁玉莹想告诉顾倩美,好她不生活在后世,不然可有她的好受的。
就这么一会儿简直就是基操好不好?君不见,校领导、单位领导,什么时候开大会时间会短?
不整上一二三四个小时,就算是遇上一个良善的领导了。
更多的是一开会就开个半天的,一周七天,恨不得开九次会。
要说会议上的内容多重要吧,那也不至于,要说一点内容都没有吧,那还是有一点内容的,只不过通常和自己关系不大罢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顾倩美扭头看梁玉莹边笑边摇头,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件开心的事而已!”
顾倩美有些莫名的又看了梁玉莹一眼,继续和梁玉莹咬着耳朵。
“衡哥,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骆章?”
齐玉晖和杜衡特意找了一个最靠角落的位置,齐玉晖看到台上的骆章有些嘲讽地开口道。
“是他很正常,一个汲汲营营、左右逢源的人,最会抓住机会了,不是吗?
以他的能力,能爬到这个位置在正常不过了。”
杜衡说起骆章时,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厌恶。
“骆章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相与的人,难怪咱们那天收到的消息,没有透露这次来的是他。”齐玉晖语气有些不平。
“冷静,实行b计划,对待这种人不给他找点麻烦,只会后患无穷。”
杜衡知道眼下不管骆章表现的有多良善,心底却一定是想折磨郑老的。
“嗯,我这就去准备。”齐玉晖说完,脸上立马苍白起来,拍了拍前面的江长征。
“长征,我肚子突然有些痛,想去上个厕所,要是大队长等会找我的话,你帮兄弟顶一顶。”
江长征本来就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指头,听到齐玉晖的话,转过头有些担心地看向齐玉晖。
“齐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找一下玉莹妹子?”
梁玉莹和顾倩美特意找了一个相对而言没那么晒的地方,离齐玉晖几人比较远。
“不……不用了,我应该是早上吃错东西了,现在就想上厕所。”齐玉晖苍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呢!”江长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齐玉晖快点儿去。
齐玉晖一走出人堆,立马恢复如常,飞快往树林里跑。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告诉大家,咱们的党对咱们是最好的。
我们要坚决拥护毛主席说的话,全心全意地去执行毛主席的话。”
骆章说完这两句收尾的话,高县长刚想接过话头,只听骆章话锋一转。
“但是,有的思想落后分子,他们却只想着崇洋媚外,总想着让咱们这么好的社会主义国家回归到资本主义国家,乡亲们,你们说这样的事,咱们能忍吗?”
“不能!!!!”张大庆等人率先大声回答道。
“对!不能忍,对待阶级敌人,咱们不能一味的手软,你手软,那些敌人只会在背后骂你傻!
对待那些阶级敌人,咱们必须把他们下放到最艰苦的地方,让他们干最重的活,不断给他们上思想教育课,把他们从错误的思想上掰回来。
而不是纵容他们在乡下为所欲为,大家说是不是?”
“是!!!”不少人并不十分清楚骆章口中的阶级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骆章说得话很有煽动性。
不少的村民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地就跟着附和。
“大家的思想觉悟很高,张队长平时教育得不错!”
话锋一转,“我听说咱们槐花大队就有八个下放的同志,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