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听到杜文礼的话,没回答,但走上前将门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顿时愣了一会儿。
因为男孩的那张脸,跟杜文礼年轻时,长得太像了,杜文礼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似的。
随后,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你是忠忠?都长这么高了!”
男孩对杜文礼这个爸爸还有少许印象,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冷冷地回道:“我不叫忠忠,我叫白敬德!”
“白敬德?呵呵,这名字是你姥爷给你起的吧,挺好,挺好。敬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爸爸!”
“我妈说,我爸已经死了。”
“你妈怎么能这么跟你说呢?我明明还活着!”
“可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我早就不记得你了!”
“敬德,你就这么恨爸爸?爸爸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京市,才这么多年没回来看你的!爸爸当年跟你妈在一起时,你妈和你姥爷都瞧不起我!”
“爸爸也是为了争一口气,才不得不舍下你,一个人跑到深市那么远的地方去闯荡!”
“这五年来,爸爸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个儿子,经常都会想起你!咱们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这个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喏,你看,敬德,这是爸爸给你精心挑选的玩具,你看看喜不喜欢?”
杜文礼说了一番苦情的话后,见儿子脸始终冷冷的,默不作声。
随后便将一只手上拎的两盒补品放到了地上。
然后讨好般地将另一只手上拎的两盒玩具,像献宝一样呈在白敬德面前。
白敬德一脸不屑地淡淡瞟了一眼,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我都10岁了,早就不玩这些幼稚的东西了!”
“啊,这样,那你现在喜欢玩什么?你跟爸爸说,爸爸等下去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玩,我要做作业了!”
“我姥爷要等一下才回来,你愿意等,就自己在厅里等,不要打扰我做作业。不愿意等,那你拎着这些东西马上走,别浪费我时间,我没空听你多说话。”
白敬德面无表情地甩下这番话,就转身进了自己房间,继续埋头做寒假作业。
杜文礼一个人站在厅里,一脸的尴尬。
他很想跟进房间看看,可是又怕儿子反感,会把他轰出来。
只得一个人讪讪地在厅里转了下,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白震霆和白莉莎回来。
他知道他们若是看见他,肯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想着以后还总得过来看看这个儿子,否则,说不定妞妞以后都不理他这个爸爸。
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只得忍着心中的不自在与忐忑,等他们回来,与他们交谈交谈,缓和一下这些年来未曾联系造成的生疏。
白震霆已经退休,每天白天都会出去遛遛弯。
杜文礼在厅里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起来坐几步,无聊至极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才从外面回来。
“爸,您回来了!”
“谁是你爸?你怎么进来的?敬德!敬德!”
“姥爷,我在房里做作业!”
“敬德,他是不是你放进来的?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能开门放他进来,知不知道?”
“知道了,姥爷。”
白敬德被白震霆批评,勾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马上便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埋头做作业。
不过,此刻他其实已经无法再静下心来做作业了。
听姥爷这话,明显是毫不希望见到杜文礼,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恨杜文礼这个父亲。
这也是白家一直有形无形地灌输给他的。
可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过来看他,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激动与暗暗的开心。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怕会让白莉莎和白震霆失望。
也怕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骨气,会让自己瞧不起自己。
见儿子因为自己受白震霆责备,杜文礼有些心疼。
忙解释道:“爸,您不要怪敬德,是我跟他说,我是来看您的,他才给我开的门。”
“看我?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走吧,我们全家都不想看到你!”
“爸,我知道你们都还怨我!可敬德是无辜的,我跟他毕竟是亲生父子,我只想对他尽尽父亲的责任,以后每年过年看他一眼!”
“哼,你也知道我的外孙如今叫白敬德,而不是叫杜一忠了,你们都已经姓着两个姓了,还谈什么亲生父子?”
“你若是知道念着跟敬德是亲生父子,当年又为什么如此狠心地要抛妻弃子,然后对敬德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爸,我当年为什么和莎莎离婚,您应该知道原因的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但凡我觉得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还能和莎莎继续过下去,我是绝对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的!更不可能不要敬德!”
“爸,我一直以为,您也是男人,您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的!”
听到姥爷和杜文礼在厅里激烈的各执一词,白敬德坐在房里,脑子一片杂乱。
书桌上的那些作业习题,他一道也看不进去了。
“哼,我理解你的苦衷?我理解你背着我的女儿,在外面搞三搞四吗?你马上给我走走走!我白家人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爸,您不能就这么赶我走,您听我说——”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去拿扫把过来赶人了!”
“爸,您听我说——”
“你给我闭嘴!拎着你的这些东西马上给我滚!滚!永远别再上我白家的门!”
杜文礼不想白来一趟,还想继续解释解释,舒缓下与白家的关系。
不过,白震霆看到他就没好心情。
听到他说的那些让他不爱听的话,更加没好心情。
不客气地把他往门外轰,然后“砰”地一声马上关上大门。
将他与他拎来的那四盒东西,全部挡在了门外。
“爸!爸!敬德!敬德!”
杜文礼站在门外,有些狼狈地又叫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反应,一脸沮丧地转身离开。
那四盒东西,他自然没有拎走,就让它们放在了白家门口。